《邂逅》刘学友原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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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刚站在凉台上,望着外面天空,天空是阴的,有一层薄雾,有一片黑云,也有几片白云。空气吹来的小风带有水气和凉气,天要下雨了。他看了一眼时钟,是下午三点多钟,他想,今天早点去车站等那个红衣女子吧,因为天气不好,按常理,很多单位都会提前下班儿了,去晚了,那个红衣女子走了又白跑一趟。

他转身走进里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蓝色上衣,下雨天气会凉,他添加了一件衣服。他又从抽屉里找到一把花伞,带着它,防止雨水淋湿了身体。

他出了门,走到楼下,向北边的天空,看了一眼,黑云密布,黑云正朝这边滚来,他并没有感觉有风,可是,天空中的乌云,在不断地翻滚,空中大风在肆虐,黑云越来越黑,天地间都快成为黑夜了,一定会下大雨,俗话说,早看东南晚看西北,西北天空那么黑暗,黑云在向这边滚来,说不定西边已经下大雨了。

他并没有因为天气要下大雨,改变自己的计划,他坐上车,大风刮起来了,地上的纸片、塑料袋、尘土,都被大风吹得满天飞扬。黄土地上没有绿化的地方,黄沙盘旋。路上的行人都在跑,怕被大雨淋着。骑车人也加快了速度,汽车也在奔驰。天上的乌云翻滚,先前那几块白云早被乌云吞没了。天上乌云密布,刮起了六七级大风,狂风夹着豆大的雨点飞奔而下,坐在公交车紧挨窗户边上的乘客,连忙关上车窗,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发出叭叭的响声,胆小的乘客,怕豆大的雨点打破窗户,雨水冲进车厢,弄湿了自己的衣服。乘客们都朝窗外看,有些乘客没带雨具,司机不管,你乘客带不带雨具,到车站我就停车,你爱下不下,不下车,我开车走人。没有带雨具的乘客,怕坐过车站,只好下车,下车就要挨雨淋,乘客是进退两难。

大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急,狂风暴雨把天都下白了,白茫茫的一片水蒸汽,世界像一个未开发的馄饨世界。乌云滚过去了,奔了东南方向,雨还在下,没有停歇的意思。

赵刚到站下车时,大风平息了,雨,虽然还在下,可是,小多了。他打开雨伞,遮住落下的雨点。脚下的马路被雨水打湿了,低洼处,积成了小河,雨水落到小河里,溅起一个个水泡儿,像是一锅滚烫的热水在沸腾。

赵刚把裤腿卷起来,他怕雨水打湿了裤脚。他穿一双黑色塑料凉鞋,不怕雨水打湿。车走了,有一个中年妇女跑了几步追车,没有追上这趟车,在车站,等着下一趟车的来到。她穿一件黄色雨衣,把头和身体裹得紧紧的,赵刚看不清这个女人的长相,他肯定这个女人不是那个红衣女子,她的体态太臃肿了。


在这样的天气下,赵刚不好意思,在车站底下久等。他朝红绿灯的方向走去,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妻子的形象。记得也是一个雨夜,翁虹来信说,家里雨下得很大,她早早的睡觉了,夜里,雷声把她从睡梦中惊醒,一道强烈的闪电划破了夜空,也照亮了她家的小院子。翁虹看到门玻璃上印着一个黑影子,在抠门上的玻璃,因为有雨声,不仔细听是听不到这个抠玻璃的响声。这是坏人,翁虹的头发,都吓得竖了起来,她浑身颤抖,大声的喊道:“抓贼呀!抓贼呀!”叫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是那样响亮,尽管有雨声,雨声也无法淹没这个发自心底的呐喊声。那个黑影愣了一下,转身逃走了。翁虹不敢出去追赶那个人,这是黑夜,她怕那个黑影躲在暗处,她出去后会更加危险。她接着又喊了两声:“抓贼呀!抓贼呀!”

对面屋里的灯亮了,父母听到了女儿的喊叫声,爬了起来。

有人敲门喊翁虹,翁虹听出是父亲的声音,她浑身颤抖着去开门,父亲没有穿雨衣,也没有打伞,他在雨中站着,脸上出现焦虑的表情。 翁虹叫了一声:“爸爸!有坏人。”

母亲也过来了,她惊惶地问:“女儿出了什么事?”

翁虹定了定神,从恐惧中清醒过来说:“妈!我看见有一个黑影在抠我的门玻璃。”她指了一下门玻璃。

父亲打开灯,看到门玻璃上的腻子都被抠掉了,玻璃很快就会卸下来了,幸亏女儿发现及时,要是晚一点,坏人进屋了,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站在雨中想,坏人是怎么进到院里来的?昨天晚上,他亲自插好的大门。他去检查大门,大门是敞开的,坏人是从大门逃跑的。大门里面横插的一根竹竿儿,已经扔到了地上了。这种插门方式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电视剧中他看过,人拿刀子从外面门缝儿中,可以把这根竹竿拨掉,大门就能打开了。这个插门方式太不安全了,坏人会不会也是用这个古老的方法,拨开了大门,从大门里钻了进来?父亲又去查看了四周的墙壁,没有攀登的痕迹,他肯定了刚才的判断。他走到院外,院外一片漆黑,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狗叫。翁虹的喊叫声,只是惊动了父母,邻居们还沉睡在睡梦中。地上都是雨水,看不见脚印。他朝村子两边望望,两边都是茫茫的黑夜,天空还在打闪,借着闪光,他看得远了一点,电闪过后,又是一片黑暗。

父亲回到院里,身上都打湿了,母亲给他拿了一把伞,他没有要。他把大门重新关好,又用那根竹竿,插上了大门,这次父亲又找来了一根木柱,顶住了大门,这样,大门就打不开了,安全多了。

翁虹去了母亲的屋里,脸色仍然苍白,还有些恐惧。父亲安慰地问了一句:“你有事吗?”

翁虹摇了摇头说:“没有事。”

父亲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是凌晨2点钟。

父亲说:“天还早,再睡一会儿吧,明天我去派出所报案。夜里你跟你妈睡吧,我去你那个屋子睡,别害怕,有父亲在。”父亲说完走了。

第二天,父亲报了警。警察来了,看了看,没有痕迹和线索可破案,问了问翁虹的情况,临走前告诉翁虹的父亲,把大门从里边安把锁,院子的围墙要加高,这样,贼就进不来了。

翁虹的父亲照办了,把大门安装了内锁,围墙也加高了半米,并且插上了碎玻璃,让人无法攀登,家里还养了一只狗,防贼,报警。

可是,翁虹和母亲不这么想,她们不认为贼是偷东西来的,是奔翁虹来的。母女俩的想法达成了一致,为了不出意外,防止坏人再惦记翁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翁虹赶快出嫁,翁虹也怕出嫁前,出现意外,对不起赵刚。她立刻给赵刚写了信,让他赶快回家来娶她,免得夜长梦多,出现意外,毁掉两个人的幸福。

赵刚接到翁虹的信,看完信的内容后,心里咚咚的乱跳,他真感到了害怕,如果那天晚上翁虹出了事,他会后悔一辈子的,甚至撞墙而死,他不能失掉翁虹。他立刻给翁虹写信,先是安慰她,然后答应她两人马上结婚,告诉她,他先在北京租房,租好房后马上回家跟她办结婚手续,完婚后带她来北京生活。他又给父母去了一封信,告诉了翁虹的事情,让父母准备办婚礼,过几天他就回家乡了。

他先去租房,在单位附近居民区找,这里是一片平房区,大小胡同很多,他忙了两天,终于找到了一间理想的房子。这是一家小院,门前一条小路,小路对面是派出所,他们同派出所在一个胡同里。院子不大,住有三户人家,一户是房东,一个老太太,愿意把她的一间厢房,租给赵刚柱。老太太就一个人,老伴去世了,有个儿子,出国了,老太太退休在家。一户是夫妻俩带一个女儿,女儿上初中,夫妻俩在一个单位工作,是煤气公司的职员。还有一个住户,一个30多岁的女人,像是一个寡妇,平时很少看见她,是不是因为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不愿意招惹是非,不同邻居来往,一个人独来独往,很神秘。这样的居住环境,既安全又清静,赵刚很满意这个地方。房租是每月200元,赵刚没有嫌贵,一下子交了半年的房租,找到房子后,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赵刚又去找社长,向领导请假回家结婚。

赵刚见到社长后说:“社长好,我请半个月假,我要回家结婚了。”

社长50多岁,头发有些谢顶,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方脸、大眼睛、大鼻子、大嘴,一派当官的样子。他坐在办公桌前,笑着对赵刚说:“好哇,恭喜你,什么时候走?”

赵刚说:“我明后天就想走。”

社长问:“火车票买好了吗?用不用社里帮你忙?”

赵刚说:“不用了,我自己能买到,谢谢社长了。”

社长又问:“女孩子今年多大?你们是自由恋爱吗?她是哪儿的人?大学同学吗?”

面对社长一连串的询问,赵刚说:“女孩子今年20岁,不是大学同学,是我们老家同村人。”

社长说:“女孩子今年20岁,小了点儿,为什么这么早结婚?”

赵刚说:“我今年26岁,在家乡这个年龄都有两个孩子了,我父母着急。”他没有把实情告诉社长。

社长又问:“女孩子的户口在老家吗?她有工作吗?你们两地分居吗?为什么不在北京找一个合适的?”

赵刚说:“她在老家没有工作,我们结完婚后,我把她接到北京来住。北京的姑娘不好找,她们条件太高,我攀不上。女孩子跟我是青梅竹马,早就定好的婚姻了。”他仍然没有跟社长说实话。

社长说:“你只要喜欢就成,你这次回家办喜事,我给你加一个任务,看你们地区有没有好的作家,好的作品,推荐过来,我们出版社,要出精品,现在各个出版社竞争的很厉害,都自负盈亏了,要出好作品吸引读者。”

赵刚说:“我办完婚事,就跟县文化局联系,看他们那里有没有好的作品和优秀作者,有,我推荐过来。”

社长说:“你可以多歇几天,算公假,就当出差吧。”

赵刚感激的说:“谢谢社长,社长!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求您,我结完婚后就带妻子来北京住,我想请社里帮助我解决住房问题。”

社长沉默了一会儿说:“社里正在想办法解决职工的住房问题,你写一份报告交到办公室,有房子会考虑你的。”

赵刚连忙点头,说了几声谢谢,走出了社长办公室。


三天后,赵刚回到了家乡,她跟父母聊了几句话就去了翁虹家,这时他特别想看到翁虹。他走到翁虹家院门口,见大门关着,他去敲门,院子里狗叫了,一会儿有一个女人问:“谁呀?”

赵刚听出来是翁虹的声音,他故意不说话,压住心里的激动和喜悦,想给翁虹一个惊喜。他接着敲门,狗的叫声更急了。翁虹开门见是赵刚,她先是一愣,立刻扑到他的怀里,眼泪流了出来。

赵刚抱着她安慰说:“我接到你的信,立刻就赶回来了,你见到我不高兴吗?干嘛哭?”其实赵刚的眼泪也流出来了,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哭成泪人一样,他能不心疼吗?

赵刚继续安慰翁虹说:“亲爱的,别哭了,我们应该高兴,你马上就要跟我成为夫妻了,还不高兴吗?”

翁虹一边点头一边擦眼泪,她拉着赵刚手,往院子里走。

翁虹的母亲出来看是谁,一见是赵刚,乐得合不拢嘴,顺口叫道:“俺家姑爷回来了。”

赵刚叫了一声:“伯母!您好。”

翁虹的母亲由于高兴,也没有在意,自己的叫法是否合适,权当开玩笑吧。狗还在叫,它不认识赵刚,翁虹的母亲过去打狗,别让它再叫了,狗又叫了两声,不再叫了,它会看主人的表情,知道新来的人是主人喜欢的人,它夹着尾巴摇了几下,表示欢迎新来的人,讨好他。

赵刚走进屋里,翁虹的父亲不在家。赵刚问:“伯父干什么去了?”

翁虹的母亲说:“去村里了,有个会,他要参加,一会儿就回来。”

赵刚说:“伯母!我这次回来,是想跟翁虹办结婚手续,您跟伯父有什么意见吗?您家需要多少彩礼?婚礼怎么办?您和伯父有什么意见?都请那些亲戚?您提出来,我好提前准备。”

翁虹母亲说:“我们家不要彩礼,婚礼怎么办?你们两个人商量,我们没有意见,亲戚都在村里了,到时一块来就是了。”

赵刚问:“伯父的意见呢?”

翁虹的母亲说:“你伯父没有意见,看你们家怎么办吧。”

赵刚说:“明天,我跟翁虹先去乡里民政局领结婚证,今天是5号,20号举办婚礼,由我们家办,您和翁虹有意见吗?”他看了翁虹母亲一眼,又把目光投到翁虹身上,想听她的意见。

翁虹点点头,表示同意。翁虹母亲说:“好。”

赵刚说:“我在县里请了一个婚庆公司,帮助我们办理这场婚礼。我要了12辆婚车来接新娘,带着新娘从县城绕一圈回到我家,婚礼在我们办,您们看怎么样?”

翁虹说:“我们不要那样破费,我不坐婚车,我有两条腿,可以走到你家去。”

赵刚说:“那可不成,这笔钱一定要花,结婚是一辈子大事,只有这么一次,我不能亏待你。我要办一个像样的婚礼,这是我的理想。”

翁虹母亲说:“你们看着办吧,尽量少破费,不要给你父母增加负担。”

赵刚说:“伯母!您放心吧,你家不要彩礼,就给我们家节省了一大笔开销,别的钱,都是小钱,花不了多少。”

第二天上午,赵刚和翁虹一块去乡政府民政科,登记结婚,领结婚证。

乡政府在小王村,没有多远,两个人步行,走到村东那片花海时,赵刚说:“还记得这里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一见钟情。”

翁虹说:“记得,那天,我一见到你眼前一亮,感觉很亲切,走过去后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你一眼,没有想到你也回头看我,弄得我不好意思。”

赵刚说:“你长得那么漂亮,谁见了也想回头看一眼。”

翁虹说,“你又欺负我,我哪里有那么好看,都是你说的,不准再挖苦我了,我都快成为你的妻子了,你还欺负我。”

赵刚拉着翁虹的手说:“我哪里敢欺负你,爱还爱不过来呢。”

翁虹说:“有文化的人就是会说话,嘴像抹了蜜蜂一样甜,我说不过你。”

赵刚说:“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没有一点假话,我向你保证。”

翁虹没有说话,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赵刚看到翁虹的脸,越发好看了;再看看身边的花儿,花儿也不如王翁虹的脸好看。他想起了一句形容词,羞花闭月,用这个词形容翁虹的美,一点儿也不过分。他上前去搂抱翁虹,翁虹柔声的说:“让人看见。”赵刚松了手,朝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影。

赵刚说:“你是我妻子了,你还怕别人看见吗?”

翁虹笑道:“那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抱呀,在家里我都是你的。这里是农村,不像城里那样开放,大街上男女也搂抱。”

赵刚笑了。

他们到了乡里民政科,接待他们的是一位50来岁的中年妇女。赵刚向对方说明来意,两个人拿出户口本、身份证、两个人合照的照片,递给了女同志。女同志看了看两人的户口本,身份证,问了一句:“你们是自愿结婚吗?”

赵刚、翁红同时回答:“自愿结婚。”

女同志问:“你们身体健康吗?精神上有什么问题吗?”

赵刚、翁虹回答:“身体没有问题,都很健康。”

女同志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红本子,这是结婚证,把两个人的照片儿粘好,看了看,盖上章,递给他们二人。她看了赵刚一眼,突然问了一句:“你是全县第一个考上北京大学的那个人吧。”

赵刚点点头。

女同志说:“恭喜你们,这个姑娘长得好漂亮,你们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祝你们婚姻幸福。”

两个人都红了脸,赵刚说:“谢谢你。”他们走出了民政科。

路上,赵刚拿出结婚证,反复看了看,上面写着:赵刚、男、26岁;翁虹、女、20岁。

翁虹问赵刚:“你看什么呢?”

赵刚说:“没看什么,我在想,有了这个证,你就是我妻子了。回家后,再见到你爸、你妈,我对他们要改称呼了,不能再叫伯父、伯母了,该叫爸和妈了。”

翁虹笑着说:“我见到你爸、你妈,也叫爸妈呀。”

他们回到了家里,把结婚证让双方父母看了,收拾好后,又一块去了县城,去县城百货大楼买衣服。翁虹买了两件夏装、两件春秋装、两套冬装、一双红皮鞋。夏装是两条连衣裙,一条绿色的、一条蓝色的。春秋装是两套制式衣裤,一身米黄色、一身蓝色。冬装是两件羽绒服,一件白色、一件红色。赵刚买了两套西服,蓝色和灰色各一套,买了两件衬衫,一件数条格式、一件白色带暗花;还买了两条领带,都是花格领带。买了一件羽绒大衣,黑色。买了一双黑皮鞋。翁虹又给家里买了一些花带、窗花、大喜字、用来装饰婚房。婚房的墙壁已经刷好了,赵刚父亲忙了一个星期,把婚房四壁刷得洁白如雪。

翁虹的母亲送了4条被子,背面都是丝绸做成的,分红、蓝、黄、绿,4种颜色;又送了4条床单,也分红、蓝、黄、绿。这些床单上都印有各种花卉、图案,鲜艳美丽。还送了4套枕头套,也分红、蓝、黄、绿,他们都是配套的。

翁虹回来后,把窗花贴在窗户上。赵刚把彩带挂在天花板上,屋里一派喜气洋洋。

赵刚父亲杀了一头300多斤重的大肥猪,杀了20只鸡。赵刚的姐夫买了一车活鱼,五箱鸡蛋。青菜家里有,都是自己种的,现吃现摘,有的是:青椒、扁豆、西红柿、黄瓜、茄子、韭菜、元白菜、蒜苗、土豆、油菜、萝卜等等蔬菜都有。

赵刚家请了两个大厨子做婚宴,就在家里举办,院里摆了8张桌,屋里摆了两桌。院子里坐席是流水,激请全村的父老乡亲来吃饭,一桌8个人,吃完就走,8张桌子一块儿撤席,重新再上8桌新菜,还是8人一桌,同步进行。屋里两桌是娘家人和乡村两级干部们,不走流水席,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算,新郎、新娘陪着他们。

每桌12道菜,荤素搭配,鸡鸭鱼肉都有。

结婚那天早晨,赵刚穿上新买的蓝色西服,内穿一件白色衬衣,系了一条花格领带,胸前插了一朵红花,跟着一群亲戚朋友去接新娘。 婚车停在村子东头,车队进不来,村里都是小路,又窄,沿着小溪走,走到新娘家门口,接到新娘步行到村东,上了婚车,一路奔向了县城。车队12辆车,威风凛凛,都是红色宝马。赵刚和翁虹坐在第一辆婚车上,两个人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脸上挂着紧张和幸福。一路上,两个人的手紧拉着,没有分开过。婚车在县城绕了一大圈,回到村口时,鞭炮响起,放爆竹的是赵刚的姐夫、姐姐。新郎、新娘下车在人群中走过,人们欢笑、起哄、大声喊叫,新郎、新娘满脸通红走过人群,快走到家门口时,又是一阵鞭炮响,他们被人拥进屋里。婚庆公司女主持开始主持婚礼,先自我介绍一番,然后介绍各位来宾,介绍新娘、新郎的恋爱史,拜天、拜地、拜父母;敬茶、敬酒、敬幸福。新娘给新郎敬的茶,是大红袍,寓意男方升官发财,红袍加身。新郎给女方进的茶,是铁观音,寓意着新娘早生贵子,观音送子。赵刚不信这些,但也要入乡随俗,大喜的日子别破坏了规矩。翁虹深信这一点,她敬赵刚茶时,脸上表情十分严肃凝重,盼着丈夫早点红袍加身。

吃了、闹了、玩了,醉倒了好几个。大家散尽,也是凌晨两点多钟了。

赵刚的母亲看到儿子醉醺醺的样子,对赵刚说:“你们也早点休息吧,累了一天了。”母亲说完,关上了房门,走了。

赵刚喝多了酒,头有些晕旋,他已经脱掉了西服外套,只穿一件白衬衣,虽然是暮夏时节,屋里还很热,赵刚一脸的汗水。翁虹穿一身红色连衣裙,在昏黄的灯光下,在各种花带的映照下,她的脸好像花儿一样美丽。她见丈夫喝多了,一脸汗水,从洗脸架上,拿了一条花毛巾,给赵刚擦汗。她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强烈的酒味儿,看到他迷茫的眼神,知道丈夫喝醉了。

翁虹对丈夫说:“亲爱的,你喝多了,我给你沏杯茶吧,解解酒。”

赵刚点点头,握住她的手,不想让她走。翁虹捧起赵刚的脸,在他的嘴唇上亲吻了一口说:“我去给你沏茶。”

翁虹找了一个干净的杯子,放了新茶,倒了一杯热水,热水很烫,她吹了吹,热气扑面,她没敢给赵刚。过了一会儿,她试探着喝了一口,可以了,不烫了,给丈夫端过去,身体贴在他的胸前,看着他,把一杯茶水喝干了。翁虹又要去倒水,张刚拉着她的手说:“亲爱的,不喝了,我们早点睡觉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我心疼你。”

翁虹受到了感动,她被丈夫这么疼爱,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地抱住了赵刚,熄了灯。



一个星期后,赵刚给县文化局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同志,她问:“你找谁。”

赵刚说:“我是北京文化出版社的编辑,找你们局长。”

女同志听说是北京来的电话,马上说:“你等一会儿。”她没有挂电话,喊了一声:“赵局长,有人找你。”

赵刚从电话里听到了那个女同志的喊话声。

赵局长问:“谁呀?”

女同志说:“不认识,是北京文化出版社的编辑打来的。”

赵局长愣了一下,心想,北京文化出版社,他不认识人呀,会是谁找他?他过去接电话问道:“你找谁?”

赵刚说:“我找局长。”

赵局长说:“我就是。”

赵刚说:“局长您好,我是北京文化出版社的编辑,叫赵刚,我也是咱们县里的人。”

赵局长忽然想起,县里有一名北大学生,叫赵刚,会不会是这个赵刚啊?他打断赵刚的话说:“你是不是咱们县第一个考上北京大学的赵刚?”

赵刚说:“是呀。”

赵局长立刻激动起来,他一下子拉近了和赵刚的距离,激动的说:“赵老师你好,你可是我们县里有名的大才子,全县人民都以你为荣,我们还在想办法联系你了,让你为家乡多做点贡献呢,没有想到,菩萨自己进了门,这是我们的荣幸。我也姓赵,赵老师,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讲。”

赵刚在电话中连忙说:“赵局长,您过奖了,我愿意为家乡多做点贡献。这次,我找您,就是想跟文化局联系,推动县里的文化发展,培养一批作家。”

赵局长十分激动,连声说:“好!好!我们欢迎你的指导,你什么时候回家乡?我们见一面。”

赵刚说:“我现在就在家乡,刚办完婚礼。我刚才跟你讲的意思,也是我出版社领导的意思,在家乡文学界,发现好的作家,好的作品。”

赵局长说:“你刚办完婚事啊,恭喜!恭喜!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一面,开一个座谈会,你来给我们讲讲课,提高我县文化水平。”

赵刚说:“我明天就有时间。”

赵局长说:“好好好,我准备一下,明天上午10点在县文化局会议室开个座谈会,你看成吗?”

赵刚说:“没有问题,赵局长,明天上午10点,我去文化局。”

赵局长说:“欢迎!欢迎!到时恭候。”

县文化局,离赵刚家并不远,有直达的公交车。第二天上午,赵刚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县文化局。赵局长和几个人坐在会议室里等着赵刚。赵刚一进会议室,赵局长看见一个白面书生的陌生人,猜想这个人可能就是赵刚,他们要等着的人,站起来迎面问道:“你是赵刚老师吗?”

赵局长,40多岁,个子不高,有点秃顶,方脸、浓眉、大眼睛、榻鼻梁、大嘴、皮肤较黑,一看就是一个爽快人。”

赵刚连忙说:”我是赵刚,你是赵局长吧?”

赵局长点点头,两个人热情握手。

赵局长说:“欢迎!欢迎!你是贵客,快坐,快坐。你的到来,是我们大家的荣幸。”

赵刚说:“赵局长,您不要客气,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一家人。”

赵局长拉着赵刚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这间会议室不大,中间放了一个长方形桌子,有六七把黑色椅子,是个小型会议室。桌子边坐着另外5个人,大家都冲赵刚微笑。

赵局长说:“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赵老师,咱们县第一个考上北京大学的赵刚同志,现在是北京文化出版社工作的编辑,我们就叫他赵老师吧。”

大家立刻站起来,冲赵刚鼓掌。

赵刚冲大家微笑,抱拳,算是打招呼了。

赵局长站着向赵刚介绍说:“我的左手第一个男同志叫刘海,是我们县报社总编辑。挨着他的叫孙大兴,是我们县著名的散文家。这位女同志叫赵晓梅,是写小说的。还有这两位,都是县文化局的干事。大家欢迎赵老师的到来。”

大家又站起来鼓掌。

赵局长接着说:“今天,我们开个小型座谈会,目的,就是如何加快发展我县文化创作,推出人才,繁荣文化生活,创建精神文明,这是县政府精神文明建设工作的一部分。我们有幸请来北京专家赵刚老师,在他的指导和帮助下,我深信,文化局创作一定能上一个新台阶,一定能培养出一批好的作家,出版一些好的作品,为我县文化生活,百花齐放,做出突出的贡献。下面我们请赵老师讲话。

大家又是一阵鼓掌声。

赵刚脸上有些发热,感到一点紧张,他在大众面前讲话,不是第一次,在上大学时,他曾参加过全校的演讲,观众比这里多,这里才6个人,学校演讲,观众几百人,都是大学娇子,他也没有慌张过,尽管讲话稿是他提前写好的,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那次演讲,他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讲话,他并没有这么慌张。现在讲话不同,一个是赵局长开始就把他抬得太高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二是下面这几个听众年龄都比他大,和他们又陌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有些紧张,造成了脸红。

“我随便聊聊吧!”赵刚开头这么说,他想缓解一下气氛,用这样一种开场白,把大家的集中力从他一个人身上分散到大家身上。“我这次回家乡,本来是回家结婚的,领导在我临走前对我说,看看咱们县有没有好的作家苗子,好的作品,发现和挖掘出来。一个是为了社里的文化出版事业发展;一个是为了支持和扶住基层人才发展,繁荣文化创作。这是一个好的机会,我是家乡人,想为家乡做点贡献,我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这是领导的大力支持,我们可以借助这股东风,这个平台,看能不能推出我县一批文化人才。”

大家沉默了。

赵刚环视了一下大家,见没有人发言,接着说:“我们随便聊聊吧,别把它当成开会,大家随便说说,就像聊家常一样,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可以聊。”

写小说的赵晓梅先说道:“赵老师,你说什么是好作品?”

赵刚看了一下赵晓梅,30多岁,瓜子脸、长头发、细长眼睛、长眉毛,戴着一副白边眼镜,皮肤白皙,文质彬彬。

“好作品没有一个定论,不是,获奖了就是好作品,你说好,他说不好,怎么定论?不过,我个人看法还是需要有一个大家共鸣。好作品应该能够反映出当今社会重大的问题,一是看得深;二是还要有正能量;三是要有一批鲜活的人物,读起来真实,艺术的生命就在于真实。读者读你的作品,感觉生活假,失真,谁还能读得下去呢。作品含金量要高,就像海底的冰山,具有庞大的容量。好作品一定要有清新感,不能似曾相识,落入俗套等等。以上都可以说是好作品的标准,好作品一言难尽。”

赵晓梅又问:“都说写小说,写人物是最难的,怎么才能写好人物呢?”赵晓梅又提出一个问题,她好像是在考赵刚;又像是小学生在请教老师的样子。

赵刚没有慌张,赵晓梅提出的问题,都是他学过的专业,他胸有成竹地说:“写好人物关键是要写好他们的共性和个性,共性使人共鸣;个性使人鲜活,没有共性,人物缺乏丰富,没有个性,人物活不下去,所以,要处理好人物的共性和个性,要写好人物性格的发展史,也就是人物成长的轨迹,它是怎么形成的个性,这就是所谓的典型环境,人物性格,成长的环境。”赵刚看了赵晓梅一眼,他发现赵晓梅低头在记笔记,他接着说:“小说不光写好人物,还要写好故事,写好情节,情节要引人入胜,让人感到惊心动魄,情节要曲折,一波三折,节外生枝,让人看了好看,不能一览无余,要藏着掖着,怀抱琵琶半遮面,让人感觉雾里看花,想要看个究竟。这样的情节要精心设计,当然一部好的小说还有各种各样的要求,我一时也讲不完。”

赵晓梅不停的点头,快速的记着笔记。

写散文的孙大兴说:“小说太难写了,我就不敢写小说,又费精力,又不讨好;写散文,省心,一两千字,半天就写完了。”

赵刚说:“好的散文也不容易写出来,别看它短,短有短的标准,不能有废话,就这千把字,每字都要凝练、精选、推敲,不能让人揪出一点毛病,也是需要下苦功夫的。”

孙大兴说:“赵老师说的对,我写了那么多散文,也有在省报发表过的,就是没有一篇引起大家的共鸣,什么叫好的散文?应该向谁学习?”孙大兴也提出了疑问,他两眼注视着赵刚,等待着他的回答。

赵刚说:“一个人一个爱好,一个眼光,有喜欢猪八戒的,也有喜欢孙猴子的,看一个人的性格,兴趣爱好。文学界公认,写散文最好的要算杨朔,他有很多名篇,像《荔枝蜜》、《香山红叶》、《茶花赋》等等,可是你现在去模仿他写散文,现在编辑又不感冒了,不一定给你发表,这就是文学,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现在的文学叫大众化,什么叫大众化?我以唱歌为例,民族唱法,你唱得过通俗唱法吗?你唱不过。通俗歌手的嗓子能比得上民族歌手的嗓子吗?大多数都比不上,可是老百姓爱听,愿意花钱,民族唱法就没有生命余地了,你说哪个好,这就是时代特征。文字创作也是这样,但是文学基础还是相通的,作为写作者来说,文学基础一定要打好。”

赵刚转脸去看赵局长说:“县文化局可以办一个讲座班,普及创作知识。”

赵局长轻声的说:“文化局没有钱,开讲座班,要花钱的。”

赵刚沉思了一下说:“有条件可以跟企业联系,有的企业家喜欢文学,搞文化产业,把他们拉进来,让他们投资,他们喜欢文学的高雅,提高他们的地位和品味,北京有些人就这么做了,效果很好。”

赵局长说:“下一步可以试一试。”

写小说的赵晓梅问:“在北京,出书难吗?”

赵刚说:“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在北京出书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出版社主动给你出书,那你的书一定要有商业价值,就是说要有广大读者群,有市场,能给出版社赚钱,否则出版社是不会给你出书的。二是自己花钱出书,一个书号卖三五万不等,这里还不算印刷费用,出一本书要花六七万块钱,谁花的起,除非是大款,我们爱好文学人群中大都是普通人,有理想有抱负的普通人。没有钱,你说出书难,还是容易?”

赵晓梅点点头,没有说话。

赵刚又看县报主编刘海问道:“刘老师,县报有副刊吗?”

刘海说:“没有。”

赵刚说:“我倒建议你们县报,办一个文学副刊,一周,一期,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给文学爱好者提供一个园地,让他们有发表文章的地方,鼓励他们,引发他们的兴趣,坚持创作。世界上有很多大作家,都是从小布头开始创作的,从发表豆腐块文章到写大部头,宏篇巨作,最后成为大作家的,谁能保证说,我们县将来不出现一位大作家呢?”

大家都笑了。

刘海说:“我回去跟宣传部长请示一下,争取创造一个副刊,县报也要为我们作家队伍,做出点贡献。”

大家热烈鼓掌。

赵刚不再讲话了,别人也不发言了。赵局长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多钟了,他要留赵刚吃午饭,赵刚说有事,改日再聚。赵局长叫司机送赵刚回家,赵刚说有公交车,赵局长坚持要司机送赵刚,赵刚没有再推辞,同各位打了招呼,坐车走了。

赵刚早晨起来,去了县文化局,翁虹在家里,就一直心里不安,这是他们结婚后,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不在一起,她感到孤独和不安,一直想着赵刚在干什么?到县文化局了吗?事情办得怎么样?赵刚临走前告诉她,去文化局的目的。她知道,这件事对赵刚来讲,办得成办不成,都无所谓,可是,她还是担心赵刚会不会遇到麻烦?她的心里装的都是赵刚的影子。为了排除这些困扰,她起来后,拼命干活,先收拾屋子,叠被子、擦地、擦椅子、擦柜子、擦玻璃,把赵刚散落在椅子上的那些干净衣服叠好,放进衣柜里。屋子收拾完后,她又去看婆婆、公公,公公下地去了,婆婆也在收拾屋子,翁虹要帮助婆婆,收拾屋子,被婆婆拒绝了。婆婆让她歇会儿,她过门以后,跟婆婆的关系很好,婆婆十分疼爱她,把她当成了亲闺女一样看待。公公也很喜欢她,只是不便交流而已,但是,公公的眼睛里充满了慈爱、关怀,她是看得出来的。

赵刚更爱她,把她当成了心肝宝贝一样爱,怕她不习惯新的生活环境受委屈,让她由着性格来,从不给她立规矩,挑她毛病。每天晚上睡觉,赵刚总是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她。白天两个人形影不离,时不时抱在一起,相互亲吻,深情的看着对方,让双方充满了一种幸福感和关爱感。

赵刚突然不在她身边了,她感到了不适应,像是失去了什么,她心里明白,她一刻也离不开丈夫了,她对他充满了深深的情感。

赵刚走时,没有说在家里吃不吃中午饭。她跟婆婆做好中午饭后,赵刚还没有回来,婆婆让她先吃,她说等赵刚回来跟他一块吃。她去了村东头,那是赵刚回来的必经之路,她想去接赵刚。

村东有一棵大槐树,槐树下是一片广场,村中的小溪顺着广场南边,向东南方向流去了。广场的北边通往大路,那是县城的方向。

大槐树枝繁叶茂,虽然是初秋了,叶子还是绿葱葱的,没有一点衰败的痕迹。中午时分,太阳还是那么热。翁虹站在老槐树下的阴凉处,不知是阳光的热度还是她心里的焦急,她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她顾不得擦,两眼望着大路,呆呆的凝视着,像一座美丽的雕塑,遥望着远方。

“你在等谁呀?”一个声音吓了翁虹一跳,她扭头一看,母亲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母亲什么时候来的?她一点也不知道,她的心都专注在公路上了。

“妈!我在等赵刚。”翁虹红着脸说。

母亲见女儿额头上有一层汗珠,心疼的去给她擦汗,问了一句:“赵刚干嘛去了?”

翁虹说:“他去县文化局办事去了。”

母亲问;“你怎么没跟他一块去?”

翁虹说:“他去开会,不方便。”

母亲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翁虹说:“不知道。”

母亲看着女儿,心想,这个傻姑娘,就这么等着赵刚吗?她又关心的问了一句:“你生活得习惯吗?他家里人对你好吗?”

翁虹说:“妈!公公、婆婆对我都很好;赵刚也疼我,您放心吧。您和我爸也要注意身体,我不在您们身边,您们要照顾好身体,有事就找我,我有时间就回家看望您们。”突然,她心头一阵心酸,眼泪流了出来。

母亲过来给女儿擦眼泪说:“哭什么,我跟你爸都很好,不用你们担心,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我们就高兴了,我们还年轻,不老,不用人照顾。”

翁虹含泪,点了点头。

母亲说:“等不到赵刚,你也早点回去吧,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翁虹说:“妈!我再等等他,说不定他就要回来了。”

母亲没有再说话,点点头,看了女儿一眼,转身走了。

一阵热风吹来,翁虹感觉热了,她穿了一件红色连衣裙。这时,她把风衣扣子解开了,露出了雪白的脖子,脖子上也有了许多汗珠。

赵刚坐车到了村头,准备下车,看到老槐树下,站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子,很像自己的妻子。他让司机停车说道:“我到家了,你辛苦了,谢谢你。”他跳下车,朝着老槐树的方向走来。

翁虹看到了赵刚,向他挥挥手,跑了过去,她扑到他的怀里。赵刚看到翁虹眼睛里有泪水,心疼的问道:“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翁虹含泪破涕而笑说:“想你想的,没有人欺负我,除非是你。”

赵刚在她脸上吻了一口,帮助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到她脖子上一个小黑点,以为是脏东西,擦了擦,没有擦掉,再仔细看看,原来是一个小黑痣,有芝麻粒大小。他对翁虹说:“你的脖子上有一颗美人痣。”

翁虹说:“怎么黑痣长在我的脖子上,就成为美人痣了?”

赵刚说:“这个黑痣看长在哪里,长在眉毛上就不是美人痣啦,长在脖子上就是美人痣,只有美人才长这样的痣。”

翁虹说:“你又在骗我,欺负我。”她撅起小嘴。

赵刚笑着,拉着她的手,往家里走。

赵刚问:“你们吃饭了吗?”

翁虹说:“爸、妈吃了,我等你,还没有吃呢。”

赵刚感激的捏着她的手,又望了望她的脸,一张美丽的脸。

赵刚问:“中午吃什么饭?”

翁虹说:“妈做的蒸饭,炒菜。”

赵刚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这些天吃的鸡鸭鱼肉太多了,我想吃点煮面条。”

翁虹说:“好,回家我给你做面条吃。”

两个人到了家,母亲从屋里出来,看了儿子一眼说:“还没有吃饭吧,锅里有。”

赵刚说:“妈!我想吃点面条,这几天有点上火。”

母亲说:“好,我给你擀面条。”

翁虹说:“妈!您别忙了,我给他做,您歇会儿去吧。”

母亲问:“你会做吗?”

翁虹说:“会做,您放心吧。”

母亲点点头,回屋去了。

翁虹问赵刚:“你吃什么卤?”

赵刚说:“鸡蛋西红柿。”

翁虹先去揉面,揉好面后,去做鸡蛋西红柿卤,又洗了两根黄瓜当拌料。

卤做完后,翁虹又去擀面条,半个小时后,赵刚吃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

手擀面不多,翁虹吃婆婆做的米饭,她不想让米饭剩下来太多,晚上还得吃剩饭。翁虹的做法,赵刚心里明白,他庆幸自己娶了一个漂亮、贤惠的妻子。

雨停了,西边的天空,太阳出来了,虽然是落日,却是满天彩霞,有各种各样的云朵,红云、黄云、白云、紫云、黑云,五彩的云霞使天空变得如此的绚丽灿烂。

街上人群多了起来,大家都收起雨具,快步地走着,汽车在马路上飞奔,车后飞溅起一片雨雾。

赵刚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是傍晚了,那个红衣女子不会再来了,又是一个让他失望的傍晚。



4

赵刚每天都坚持到车站,等那个红衣女子,一晃就到了秋天。他来到车站,秋风大作,周边的树木叶子被大风吹得哗哗落下来,有的枝条已经光秃了,显示出秋色来,只有路边的那行竹子,依然郁郁葱葱,没有凋谢的感觉。

赵刚的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幅情景,也是一个秋天,也刮着秋风,赵刚带着妻子翁虹,走进了自己租房的小院。小院里很安静,房东家窗下的那片豆角架,在风里哗哗作响。豆角秧还没有凋谢,还有绿莹莹的果实。有几朵紫色的小花还在绽放,不知道它们是否还能结出果实。

翁虹对小院儿充满了一种好奇感,她东张西望,看到豆角秧,对赵刚说:“院里还能种豆角,明年开春,我也给你种豆角吃吧。”

赵刚笑笑,正准备打开自己的房门,房东老太太从她的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赵刚问:“你回来啦?”

赵刚说:“大妈!我回来了,这是我的妻子。”他指了一下翁虹。

大妈看了看翁虹说:“你的妻子好漂亮,你有福气啊。”

赵刚嘿嘿的笑了。翁虹不好意思,脸刷的红了。

赵刚推门进了屋,翁虹也跟着进来了,翁虹一看,这是一间温馨的小屋,一张床、一个写字台、一个书架、一个衣柜、一张圆桌、两把椅子、一个单人沙发。小屋被家具挤得满满的,没有了空间。

赵刚把旅行包放在圆桌上,对翁虹说:“你歇一会儿吧,路上累了,我给你烧水喝。”

翁虹也把包放在圆桌上,她说:“我不累,一会儿,我来烧水。”她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着火炉子,问道:“炉子在哪里?”

赵刚说:“在外面,一会儿,我告诉你。”他走到翁虹面前,抱住她,亲吻她的嘴唇。

翁虹轻轻地推开他说:“让人看见。”她的脸红了。她从玻璃窗户上,看到了外面,这个窗户很大,又没有挂窗帘,院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这样的窗户有一个好处,也有一个坏处,好处是院子里的一切,在屋里都能看得清楚,坏处是屋里的一切,外边也能看得清楚。白天还好,有阳光反射,屋里的一切模模糊糊,晚上如果不挂窗帘,屋里亮着灯,一切都让外边人看得一目了然。

翁虹说:“这个窗户太亮堂了,我回头挂一个网式窗帘,即好看又遮挡视线,外面看不到屋里的情况,屋里人却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赵刚说:“好,我还有几天假,看看家里还缺什么,我带你去商店一块儿买齐了。”

翁虹点点头。

赵刚要去烧水,翁虹跟着赵刚要去看炉子。

赵刚说:“咱们家用的是煤气灶,你使用过吗?”

翁虹说:“什么样的?我看看。”

煤气灶在小院里,屋外的西墙角。这里有一块小空地,属房东家的地面,房东在这里盖了一间小厨房,煤气灶就安在这里。厨房面积不大,按了一个煤气灶,还有一点点空间,够两个人在里面活动做饭。

翁虹看到煤气灶后说:“没见过,不会使用。”

赵刚教翁虹使用煤气灶,翁虹第一次接触这种玩意儿,第一次点煤气灶,火苗窜出来,吓了她一跳,她躲闪得慢了点,火苗燎了她的手指一下,赵刚看了看,见没有多大事情,放在嘴边,吹了吹翁虹的手。

翁虹小声的说:“我没有那么娇气,只是第一次使用这玩意,吓了我一跳。”

赵刚说:“我第一次点火时,也吓了我一跳,第二次点火时,就没有事了。使用煤气,首先要把总开关打开,点火放气,使用完后要把总开关关上,以免跑气,发生危险。”他教会了翁虹,怎样使用煤气。

煤气灶上,放着一个白水壶,是空的。赵刚去打水。水管子在小院一进门,左手处,这是一个公用水管子,四家使用。赵刚打了多半壶水回来,对翁虹说:“壶里的水,别灌得太满,防止水烧开了,扑灭了火苗,引发煤气泄漏,这很危险,烧多半壶水就成了,不够再烧,一壶水烧七八分钟就开了,记一下这个时间。”

翁虹站在赵刚身后,一边看,一边点头。

赵刚要点火,翁虹说:“让我来试试吧。”她一次点燃了煤气,心里很高兴,打消了她的很多顾虑,怕不会使用煤气,赵刚不在家时,她无法用火,没有想到,看似很难的点火,一次就点燃成功了,脸上露出了喜悦的微笑。


赵刚去上班了,他先去找社长销假。

社长说;“回来了。”

赵刚说:“回来了。”说完,他把一包糖,递给了社长。

社长再次恭喜他,并问:“你妻子带来了吗?”

赵刚说:“带来了。”

社长关心的问:“住在哪里?有什么困难吗?”

赵刚说;“在附近,租了一间平房。”

社长说:“等社里有了房子,一定给你解决住房问题,好好工作。”

赵刚说:“谢谢社长,我这次回家跟当地的文化局联系上了,开了一个座谈会,还没有发现优秀的作家和优秀的作品,那里的作者基础水平还有待于提高。”

社长说;“我们多多的帮助他们吧,你是专业人员,要了解基层作者的不容易,我们要帮助他们,为基层文化服务,这也是我们出版社另外一项任务和责任,尽快的把基础,有才华的文学新人挖掘出来,繁荣社会主义文化创作。”

赵刚连连点头。

赵刚告别了社长,又去找主任报告。主任拿着赵刚递过来的喜糖说:“为什么不在多歇几天,这里的工作也不是很忙,新婚之月,多陪陪爱人。”

赵刚说:“谢谢主任的关怀,家里的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没事就来上班了。”

主任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刚回到编辑室,又给两位同事撒了点儿喜糖,大家都恭喜他,感谢他。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在办公桌前,想干点什么,妻子翁虹的形象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心想,她在干什么呢?

翁虹见丈夫走后,便把房门插上了,这是丈夫临走前叮嘱她的事情,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翁虹很快收拾完屋了子,屋子小也好收拾,叠完被子,擦擦桌椅,扫扫地,把丈夫的衣服挂好、叠好也就没事儿了。

她坐在写字台前,写字台就在窗下,透过窗户玻璃可以把小院儿看得一览无余。而外面的人,却看不到屋里的情况,因为窗户上挂了一层白色网式窗帘。赵刚站在院里试着往屋里看过,什么也看不到;后来翁虹也站在院里,往屋里试着看了看,真的,什么也看不见。

翁虹放心的坐在写字台前,她看到院里,那个单身女人,长得瘦瘦的,一头长发,长脸,眉毛修饰得很细,一对儿细长眼睛,身高1米60左右。翁虹想,这个女人还是美丽的。翁虹知道她单身,房东老太太,有一天来串门,谈到这个女人,说她单身好几年了,还没有男人,也没有见她有孩子,怀疑她是单身女人。她也不是本地人,是前几年搬来这里,租房子的人。

翁虹想,她的年龄,看上去也就30多岁,为什么没有男人呢?她的身材也妖娆,也性感,为什么没有男人爱呢?还是她不愿意要男人?像她这样长相,在我们家乡,也是为数不多的美女。

那个孤身女人,今天好像也不去上班,她在院子里准备洗头。她搬了一个方凳子,有一米多高,上面放了一盆凉水。方凳子边上,有一个热水壶,她提起热水壶往凉水里倒热水,用手试了试水的温度,合适后,开始洗头发。盆里的水溅得满处都是,没有关系,这里是小院,不影响别人家。她往头发上涂了很多洗发液,满头都是白色的泡沫,她不停的搓洗,洗完后,顺手把脏水倒进了水池里。接着,她又用盆子接了点凉水,重新放在方凳上,再次提起热水壶,往盆里倒热水,用手摸了摸水温,然后把头发浸到水里,搓洗,一会儿她把头发洗完了,用一条黄色毛巾不停的擦着长发。然后让头发全部散开,在阳光下暴晒。她有时也抬起头,用双手抖抖头发,让它干得快一点,借着这个动作,她的两眼向翁虹家的方向漂了几眼。一会儿,她进屋了,拿出一个小凳子,另一只手拿出一本杂志,坐在凳子上看杂志,继续晾晒她的头发。

那对中年妇女,带着女儿出了院门。男的推着自行车,女儿背着书包,中年妇女跨了一个黑色皮包,跟在后面,像是上班的样子。

房东老太太也出来了,打了一壶水回屋了,她再也没有看见她出来。

院子里只剩下那个单身女人了,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院里靠墙,东南角,有一棵柿子树,树上的叶子快落光了,一个个红柿子像是一个个小灯笼挂在树上,没有人去摘它。树的主人是谁?没有人去确定,好像小院就是树的主人,每一家都有一份子,因为没有人去争树的权利,没有人去摘树上的果实,它就成为了公共财产,就像路边的大树,不是私有财产,没有人去争抢,让他自生自灭。这棵柿子树也成为了鸟儿的家,树上落着两三只小鸟,有的小鸟在啄食柿子吃。这时,人与动物相互和谐的情景出现了,没有人打扰小鸟,这儿也是小鸟的家。

翁虹看完这片风景,感到有些孤独和寂寞了。她想,这里的人,人和人的交往,不像在农村,见到熟人,都要打招呼,就是不熟悉的人,不常见的人,也会亲热的打一声招呼。都市里的人不这样,他们天天见面,像家人一样,就是见面不说话,像是陌生人,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面似的。他们的心里在想什么?谁也猜不出来,但是双方都在互相猜疑,这就是心理活动,所谓的人心隔肚皮。翁虹觉得城里人太虚伪,不好打交道,她要少说话,适应这样的环境。她觉得,这样,活得很累,幸亏有赵刚在,要不,她一天都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她向往自己的家乡生活,无拘无束,大自然的美丽,自由的空气,一望无际的花海,哪有那么多的猜疑,勾心斗角。她的心,还年轻,还想插上翅膀,在蔚蓝的天空,自由飞翔。而不愿自己过早地坠落在世俗中,引发烦恼。在这样的复杂环境中,她没有竞争能力,她不生活在这样的土壤中,没有狡猾的养分。她单纯、美丽,也许这样,反而更受到大家的欺辱,她要蛰居在家,家是她的保护伞,就像扇贝,坚硬的外壳才能保护好柔软的身体,家就是她坚硬的外壳。


赵刚中午十二点要回家吃饭,翁虹算计这个时间点,赵刚骑车去上班,他从家到单位骑车需要10分钟。出版社作息时间,中午12点吃午饭,下午1点钟上班。这一个半小时时间,赵刚回家吃饭来得及,更何况下午1点钟,只是上班的时间概念问题,没有人去死抠这个时间点,晚一点也没人管你。赵刚中午回家吃饭有几个好处,一是省了饭钱,不用在单位花钱买饭吃。二是回家可以看到翁虹,帮助翁虹干点活儿。三是可以在家睡一个午觉,养养精神,当然,赵刚年轻,有时,中午不睡午觉。

翁虹算好这个时间点,在丈夫回来之前,把饭菜做好,让丈夫一进门就能吃上热饭。

赵刚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临走前翁虹问他:“中午吃什么?”

赵刚说:“做什么吃什么。”

翁虹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多钟了。她知道家里没有菜,要去菜市场买点菜回来。

菜市场离家很近,它是一个路边市场,出院门,向右拐,第一个胡同里就是菜市场。菜市场沿胡同两边摆开,赵刚骑车回来,要穿过这个菜市场。

翁虹出了院门,对面就是派出所,有人出出进进。她过了派出所,再向前走十几米,进了胡同,看到了菜市场,都是一些卖菜的小摊,也有卖水果的。她沿着小摊往前走,看到一个卖扁豆的小贩,扁豆很新鲜,她问了问价钱,买了一斤扁豆。她继续往前走,看到有个卖茄子的小摊,茄子外表光滑,发黑,饱满,一看就是新摘下来的。翁虹买了一个茄子,她想中午给赵刚炒两个菜就够了,一个红烧茄子,一个肉炒扁豆,她要买了点肉。她走到肉摊前,看了看肉,挑了一块五花肉,够吃一顿的了,家里没有冰箱,她不能买太多的肉,没处存放,回头肉放时间长了,臭了,怎么办?再说,想吃时再来买,吃新鲜的,也好吃,菜市场这么近,随时可以来。

翁虹买菜回到家里,进门时,撞见了那个单身女人。她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彼此都知道对方是小院里的住户,只是没有说过话而已。两个人对视一下,都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没有说话,算是打招呼了。翁虹与对方侧身时,又偷偷地看了对方一眼,单身女子也斜视着翁虹,两眼含着嫉妒的目光,心想,这个女子好漂亮。翁虹不好意思,低下头。脸色有些微红,匆匆地走过去了。

翁虹进了院门。但是,那个女子回头又看了翁虹一眼,直到翁虹身影消失在小院门里,她才回过头来,悄悄的走了。

院里的房东大妈,坐在门前晒太阳,看到翁虹提的菜篮子进门,问道:“姑娘,买菜去了。”

翁虹笑了笑答道:“买菜去了。”她紧张的心情,有些放松了。

翁虹跟院里的邻居最先说话的,是房东大妈,也许她是房东,也许她是长辈,又是女性,翁虹不设防,容易跟她亲近,两个人见面彼此都打招呼,说话。

大妈问:“你买的什么菜?”

翁虹说:“买点扁豆和茄子。”她把菜篮子递给大妈看。

大妈问:“买的是那种长扁豆吧,我种的这种宽扁豆,你吃过吗?”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到窗下,顺手摘了一个宽扁豆,递给翁虹看。“这种扁豆切成丝,放点辣椒,炒出来很好吃。”她说完,又去摘扁豆,摘了十几个递给了翁虹,继续说:“你炒一盘吃吧,试试看,好吃吗,好吃,大妈再给你摘。”

翁虹接过扁豆说:“谢谢大妈,我吃过这种扁豆,很好吃。明年,我也在窗下种一点这样的扁豆,大妈,您看成吗?”

大妈说:“那怎么不成,我给你留一点扁豆种子,明年开春,咱俩一块儿种。”

翁虹说:“好,明年我来帮您种。”

大妈,笑了。

翁虹去了厨房,先焖米饭,然后洗扁豆和茄子。茄子,她没有削皮,红烧茄子,她不削皮。她把茄子切成薄片,每片中间划了几道口,放到油锅里炸,炸好了捞出来,放到一个盘子里。然后去炒肉,肉要切成一寸长薄片,肉炒好了以后,再把炸过的茄子片放到锅里,来回翻炒,让茄子片上的油和肉上的油,融为一体,油光光的,香味炒出来了,香喷喷的,她盛到一个盘子里,又去炒扁豆,扁豆熟了。赵刚回来了。

赵刚一进小院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翁虹在门口迎接他。赵刚问:“你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翁虹笑着说:“哪里有什么好吃的,粗茶淡饭,炒扁豆,烧茄子而已。”

赵刚说:“这样简单的材料,你能做出这种香味儿,厨艺不简单啊。”说完,他跟妻子进了屋里。

翁虹关上门,抱住丈夫,赵刚回头亲了她一口。

翁虹说:“我好想你。”

赵刚说:“我也想你。”他又在妻子的嘴唇上吻了一口。

赵刚脱掉外套,翁虹接过来,挂在了衣架上。

翁虹问:“饿了吧,洗手,饭熟了,我去给你盛饭。”

翁虹摆好了桌子,饭菜端上来,给赵刚盛了一碗米饭,给自己盛了半碗米饭,她给丈夫碗里加菜。

“尝尝我炒的茄子,看,好吃吗?”

赵刚看着油汪汪的茄子说:“一看就有食欲,色香味齐全。”他吃了一口,连忙叫道:“好吃!好吃!没有想到,夫人炒菜还有这么一手绝技,赛过北京饭店的大厨师。”

翁虹脸红了说:“别夸我了,好吃不嫌弃,我给你做一辈子。”

两个人都笑了。

赵刚问:“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你在家里干什么?寂寞吗?习惯吗?”

翁虹说:“不寂寞,挺好的。”她没有说实话,怕赵刚不高兴,说她没有耐性子。

赵刚说:“如果寂寞,你在家里看看书,或者去房东,跟大妈聊会儿天,我看大妈,人很好,不是坏人,不会搬弄是非。”

翁虹说:“我也觉得大妈人很好,早晨,我买菜回来,碰见了斜对门的那个单身女子,我们点头,打了一个招呼,这是我第一次跟她打招呼。”

赵刚吃了一口扁豆说:“那个女人性格古怪,这和她到了年龄,不结婚有关系,你不要主动跟她说话,也不要主动跟她接触,我们不了解她,不知道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对她的态度要不亢不卑,顺其自然,也不要招惹她。”

翁虹给丈夫夹菜说:“我知道了,不会招惹她的。”

他们吃完饭后,赵刚要去洗碗,翁虹按住他,不让他动,给他沏了一杯茶,让他坐到沙发上,她去收拾,碗筷。洗完碗后,她又收拾桌子,收拾完后,洗了手,走到赵刚面前。赵刚伸出双臂,翁虹走进他的怀抱,两个人热吻起来。

晚上,翁虹给赵刚做的是茴香馅儿包子,熬了一点米粥,把房东大妈给的宽扁豆切成了丝,用辣椒炒了,当喝粥的小菜。

赵刚爱吃馅,特别爱吃茴香馅的包子,一连吃了七八个包子,还想吃。翁虹劝道:“晚上别吃的太多了,回头胃里窝食,上胃火。”

赵刚说:“你包的包子,太好吃了,管不住嘴,肚子成了无底洞,闻着香味,就想吃。”

翁虹说:“你喜欢吃,我常给你做,别一顿吃伤了,下回就不想吃了。”

赵刚说:“好吧,听你的。”

翁虹给丈夫盛了一碗粥。赵刚一边喝粥,一边说:“中午吃的,不是这种扁豆。”

翁虹说:“这个宽扁豆是房东大妈给的,就是她家窗户下种的扁豆,我已经跟大妈说了,明年春天,我也在咱家窗下种这样的扁豆,大妈同意了,还答应给我留种子。”

赵刚说:“看样子大妈挺喜欢你的,她那么喜欢帮助你,我没见过她同那个单身女人说过话。”

翁虹笑着说:“只是你没有看见罢了,人家怎么会不说话呢?”

屋里的光线暗下来了。翁虹打开电灯,她挂上窗帘,怕外边的人看到屋里的情况。她在挂窗帘时,看到小院儿里,那个柿子树梢上,挂着一个蓝色的月牙儿。天空晴朗,很蓝,像大海一样辽阔美丽。月牙儿边上,有两颗星星在眨眼,周边没有云朵。月牙儿、星星显得有点孤单。独身女子家的房门,还上着锁,那个女人,还没有回来,屋里是黑的。中年夫妇一家都回来了,妻子在厨房做饭,厨房里有灯光和炒菜的声响。还能看到他们的女儿出出进进的身影。房东家的门看不到,她家同房东家是条平行线,从窗户上是看不到房东家的门的。

翁虹挂好窗帘,绿色的窗帘立刻隔断了外面的视线,屋里成了两个人的世界,这是爱情的小巢,温馨的小家,翁虹喜欢这种亲密的环境。

赵刚吃完饭后,翁虹收拾完桌子、椅子,她又给赵刚切了一杯茶,放到写字台上。赵刚坐在写字台前,看一部很厚的书稿。写字台上有一盏温柔的台灯,灯光发出橘黄色,柔美的灯光给这个小家平添了几分温暖,几分柔情,几分梦幻,撩动了翁虹的情爱。她走到丈夫身后,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赵刚闻到一股淡淡的芳香,那是他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他很喜欢闻这种味道,这个味道让他迷茫、沉醉、心乱、幸福。他不自觉的拉住妻子的手,那双纤细,白净、柔软的小手,放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吻着。翁虹弯下腰,用嘴唇亲吻丈夫的头发,吻他的耳朵、脖子。一股股芳香的气息,浸入到赵刚的五脏六腑,他放下书稿,回头看妻子。妻子顺势坐到他的怀里,赵刚搂住妻子,轻轻地摇晃着她。

翁虹说:“我爱你。”

赵刚说:“我也爱你。”

翁虹说:“我能帮你什么忙?”

赵刚说:“不用,你是我的妻子就成了。”

翁虹说:“我不想你累着,我想帮你干点什么,别在家里光吃闲饭。”

赵刚说:“我养得起你,不让你出去干活,我要屋里藏娇,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你,你的美,不能让别人光顾。”

翁虹吻了丈夫的嘴唇一下说:“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一个人的,别人夺不走我,你放心。”

赵刚说:“那我也不放心,美人儿怎么都会有人追求,我不给他们机会。”

翁虹在赵刚脸上轻轻地拧了一下说:“还是给我找一点工作吧,能挣点钱就挣点儿钱吧,多攒一点钱,日后好养孩子。再说,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家,要一块儿奋斗,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挑这么重的家庭担子呢?我不是那样好吃懒做的人,如果是,我也守不住你。”

赵刚说:“别着急,过些天再说,我可不能累着你,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翁虹看着丈夫,眼里冒出柔情的神态,她突然羞涩的说:“我想要你。”

赵刚笑了笑,吻了吻她的嘴唇,把她抱到床上。翁虹陶醉了,她像水一样淌在赵刚的怀里,眯着眼,沉浸在美妙的情欲中。

第二天早晨,翁虹醒来,一睁眼,看到丈夫洁白的胸脯,她还躺在丈夫的怀里。

屋里光线朦胧,什么也看不清楚,翁虹知道时间还早,她动了一下身体,赵刚惊醒了问:“几点了?”

翁虹说:“不知道,天这么黑,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我不想睡了,时间到了,我叫你。”

赵刚没有说话,他去摸枕头身边的手表,摸到了,他的手表是夜光表,黑夜里能看到时间,时间已经是早晨四点多钟了。他说:“我也不睡了,起来看稿子,昨天晚上你淘气,耽误我看稿子了。”

翁虹微笑着说:“对不起,耽误你了,我向你赔罪。”

赵刚搂着翁虹的腰说:“干嘛说对不起,向我陪什么罪?我还要感激你了,你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欢乐,我是一种享受,这种享受是你给我的,要说赔罪,我应该向你赔罪。”

翁虹笑着说:“我耽误你工作了。”

赵刚说:“爱你,也是我的工作,这个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翁虹说:“你真会讨人喜欢。”她扑到赵刚的身上,在他的嘴唇上热烈的狂吻。

翁虹起来后,对赵刚说:“早晨,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早点。”

赵刚说:“着什么急,天还早呢。”

翁虹说:“你躺着吧,我起来干点活儿。”

赵刚问:“干什么活儿?”

翁虹说:“给你的衣服熨熨,免得上班穿带褶子的衣服,人家看到,说你老婆不贤惠。”

赵刚说:“好吧,我也起来。”

两个人爬起来,开灯,收拾屋子,洗脸,打开窗户通风。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赵刚坐在写字台前,借着窗外的光亮,已经不用开灯了,他在看稿子。

翁虹去厨房做早点,赵刚想吃昨天剩下来的包子,她把包子用油煎了,包子皮煎得焦黄焦黄的,满院子都是香味儿。她又给赵刚做了一碗鸡蛋紫菜汤。

房东大妈起来了,闻到了包子的香味儿,看到翁虹端一盘,煎好的包子,笑着问道:“早点都做好了,吃什么?这味道好香。”

翁虹看着大妈说:“我给赵刚煎的包子,您尝几个。”她把盘子端过去,要给大妈几个包子吃。

房东大妈连忙说:“我吃不了,牙口不成,你的包子煎得太焦了,谢谢你。赵刚真有福气,媳妇又漂亮又贤惠,现在上哪儿找这样好的姑娘啊?”

翁虹羞红了脸。

翁虹推门进来,一阵凉风也跟着吹进了屋里。赵刚穿着一身薄睡衣,感到一股寒冷,打了一个寒战问:“外边冷吧。”

翁虹说:“早晨有点凉。”她把包子放在桌子上说:“你吃饭吧,一会儿再看稿子。”

赵刚早闻到了包子的香味儿,他看了一眼包子,连忙站起来说:“这包子煎的真好,是专业厨师做出来的,谢谢你,我的老婆。”

翁虹往外走。

赵刚问:“你干嘛去?”

翁虹说:“我去给你盛碗鸡蛋汤。”

一会儿,翁虹端着一碗鸡蛋汤进来了,她把汤放在赵刚的面前,看着赵刚吃饭。

赵刚问:“你怎么不吃呀?”

翁虹说:“你先吃吧,我不饿。”

赵刚笑了笑,咬了一口包子,馅儿的香气飞了出来,满屋子荡漾。

赵刚说:“真香,我觉得比昨天的包子还香,包子煎得真好,外面焦黄,里面嫩,馅也热了,包子皮还不糊,媳妇手艺真棒。”他不停地夸着翁虹。后来又说:“天凉了,下午单位如果没有事,我早点回来,咱们去买炉子和烟筒吧,把炉子安上,买点煤就生火,屋里会暖和。北京的秋天很短,说不定哪天就来寒潮,我怕来不及生火,冻着咱们。”

翁虹点点头。

赵刚吃完饭去看稿子。翁虹收拾碗筷后,问赵刚:“你今天上班穿什么衣服?”

赵刚说:“还是穿昨天那件蓝色西服吧。”

翁虹在桌子上铺了一块干净的蓝布,从床下拿出一个纸盒,里面是一个电烙铁。她用一块干净布擦了擦烙铁,插上电源,从衣架上,摘下那套蓝色西服,先把裤子在桌子上铺开,喷了点水。烙铁热了,她去熨裤子,裤子湿的地方冒出了热气,一股股白烟升上了房顶,这是水蒸气,熨好了裤子,把裤子挂到衣架上。她又去熨上衣,也往上衣喷了点水,这样,熨出来的衣服平整,没有褶子。十几分钟后,一套西服熨好了,平整、干净,像是新买的一样,翁虹把熨好的上衣也挂在衣架上。她见丈夫趴在写字台上,全神贯注的看稿子,没有打扰他,独自坐到沙发上,观看丈夫的背影。丈夫穿一身兰格睡衣,不知是衣服的原因?还是丈夫的身材?翁虹觉得丈夫背影有点瘦,不魁梧,这样单薄的身体,怎么能负重啊?她心疼丈夫,不能把全家的生活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肩上,她要替他分担,找一个工作,挣点儿钱,给家里补贴,不能累坏了丈夫,他是我的生命,我全部的爱,我要珍惜他,爱护他,没有他,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幸福也没有了。一想到这里,翁虹忽然感到一阵心酸,她的眼泪流出来了,好像她要失去他。

赵刚专注的看书,没有发现妻子的表情变化。翁虹赶紧忍住流出的眼泪,心里埋怨自己,瞎想什么,不往好处想。

太阳出来了,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写字台上,散发出强烈的光亮,刺痛了赵刚的眼球,他为了保护眼睛,放下了书稿。他回头看见妻子坐在沙发上看书,妻子是那么美丽、文雅,像是一座雕刻的美女大理石,她那长长的眉毛,有一点微微的皱起,更是秀丽中带着一点忧愁,这种美丽的忧愁,只有绝代佳人才能做出来的表情,让人看了心疼、宠爱、沉醉;就像梨花带雨,海棠沉睡。

翁虹似乎感觉到丈夫在看她,她抬头冲丈夫微微一笑问:“你在看什么?”

赵刚说:“我看你,看你好漂亮。”

翁虹脸红了说:“你真讨厌。”

赵刚笑着说:“我怎么讨厌,我夸你不好吗?”

翁虹说:“你夸我好,怕你说的不是心里话。”

赵刚站起来,走进妻子跟前,搂住她的头,妻子头发上散发出的芳香,涌进赵刚的鼻孔里。翁虹把脸贴在他的胸上,两手搂着他的腰,像女儿偎在父亲的怀里一样,安静、甜蜜、幸福。

赵刚捧起妻子的脸,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说:“亲爱的,到点了,我该上班了,你在家里好好等我,别出去乱跑。”

翁虹说:“好,听你的话在屋里呆着,把我当鸟儿一样关在笼子里,我哪儿也不去。”

赵刚说道:“我怕你走丢了,这么好的媳妇,一旦走丢了,我上哪里还能再找到哇?”

翁虹说:“这么大人了,没有出息,一天都离不开媳妇。”

赵刚哈哈的笑了。

下午,赵刚单位没事,他回来早,带着妻子去日用百货商店,买了一个炉子和几节烟筒,赵刚是用自行车把炉子和烟筒驮回来的,驮到小院门口,他本来想一个人把炉子搬进屋里,翁虹不让他一个人搬,要求两个人搬,赵刚怕炉子重,压坏了妻子。

翁虹说:“你以为我是纸糊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吗?”

赵刚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心疼你,怕炉子重,砸到你。”

翁虹说:“我也心疼你呀,别争了,两个人抬,力量均衡,才不容易砸到人。”

赵刚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他告诉翁虹小心,两个人齐心协力的把炉子抬进了屋子里。炉子放在什么地方?赵刚早就看好了,一进门的左手,靠墙的地方,这里是一个死角,炉子放在这里不碍事,也不占地方,这里离写字台又近,晚上在写字台工作,也不会觉得很冷。写字台左上方的墙上,有一个烟囱通道,正好插烟筒。

赵刚提前量好的尺寸,需要用三节烟筒。他先把烟筒接好,在妻子的帮助下,他先把烟洞安在炉子上看看,觉得炉子这边有点低,怕烟油子流不出去。他去院里找砖头,在房东大妈的窗下,看到有几块砖头。他敲房东大妈的门,大妈出来了。

赵刚说:“用几块砖头垫炉子。”

大妈说:“你随便用吧。”

赵刚谢过大妈,搬了三块砖头。他在妻子的帮助下,把三块砖头垫到了炉子底下,这回炉子升高了,烟筒有了一个坡度,烟油子不会倒流了。

赵刚安好炉子,又在炉子靠墙的地方,贴了一张牛皮纸,怕炒菜时,弄脏了墙面。

他又去附近煤场,买了两车煤,差不多够一冬天使用的了。送煤的师傅,只管把煤送到小院门口,不管往院里搬。赵刚和翁虹两个人自己往院里搬。煤太多了,不能往屋里放,只能放在自家窗台下。每家都是这样放煤,这里很安全,房檐伸出来一大块,能挡住雨雪,防止打湿了煤。这样做也不占屋里的空间,更不用担心别人会偷你家的煤,大家的煤都这样存放,小人还是少数。他们搬了一个多小时,把煤码在窗台下。房东大妈拿了一块塑料布递给翁虹说:“盖在煤堆上吧,防止晚上的露水打湿了煤?湿煤不好用。”

翁虹说:“谢谢大妈。”她接过塑料布,盖在了煤上,为了防止大风吹走了塑料布,她在塑料布上压了几块砖头。

赵刚回到屋里,他有点累了,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翁虹洗完手进来,给赵刚沏了一杯茶,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时钟,已经是傍晚6点钟了。窗外的天色暗淡下来,暮色已经开始降临,屋里的光线模糊了。翁虹打开电灯,挂上窗帘,准备去厨房做饭。

赵刚问:“吃点什么?咱们简单做点吧,你也累了。”他爱惜的看着妻子。

翁虹点点头说:“吃炸酱面吧。”

赵刚说:“好,咱家有面条吗?有酱吗?你別擀面了,太累。”他押了一口茶,接着说:“你先喝口水吧,坐下来歇会儿,别着急,一会儿再做饭。”他把茶杯递给翁虹。翁虹接过杯子,也喝了一口水,见杯子里的茶水不多了,她又去倒水,倒完水后,把杯子递给赵刚,出门做饭去了。

北方的冬天来得很快,一场大风后,寒潮来了,树上的绿叶还没有落尽,刺骨的寒风让人穿起了厚厚的冬装,家家户户也把炉子生起来了。

翁虹用一块煤炭,从房东家引来火种,把自己家炉子也点燃了。冰冷的房间,立刻充满了温暖,像是在春天里,翁虹穿一件毛衣就成了,浑身感觉暖和。有了炉火,热饭、烧水都很方便。过去在小厨房里做饭、烧水,出出进进,还要走一段路程回到屋里,现在不用多走路了,在屋里的炉子上,就能完成了做饭和烧水,既节省了煤气,做饭又是热的。只有炒菜时,为了防止过多的油烟在屋里;也为了防止炒菜的油点弄脏了墙面,还在厨房里。

赵刚也让翁虹在屋里炒菜,目的是让翁虹在寒风里缩短呆的时间,保护她的身体。

翁虹说:“过几天吧,冬天来了再说,寒潮就这几天,一两天就过去了,尽量不在屋里炒菜,免得屋里的空气不好,到处都是油烟子味道,还把墙面弄脏了。我在外面炒菜不冷,冷时再进屋里来。”

晚上,翁虹把炉火生得很旺,她怕赵刚晚上看稿子冷,很晚才封火,屋里暖洋洋的,这舒适的环境,也激发了赵刚的工作热情,每天他工作都很晚。他还给翁虹找了一份工作,誊写稿件。这份工作好干,简单,只要有耐心,认真,就能干好这份工作。它唯一的缺点,就是费眼睛,字体要工整,把一部改得乱七八糟的书稿,誊写在新的稿纸上,干干净净让工人好排版,防止出错误。这项工作也适合女同志干,不用费力气,不用风吹雨打,坐在家里就能干好,更何况,翁虹很年轻,眼力也好,完全能胜任这份工作。

翁虹接到这个工作很高兴,她能为家里挣钱了。这一部厚厚的书稿,她誊写完后,能挣到200多块钱。当然,也要花去她一个月的时间。她不怕累,热情高涨,打开书稿,趴在桌子就要工作。

赵刚把写字台让给翁虹,他说,自己看稿子坐在沙发上就成了,写字一定要有一个好的位置,好的坐姿,这样对身体有好处,字也写得工整。翁虹听从了赵刚的意见,占了写字台。她在誊写时,赵刚不时的过来,站在她身后,关心的看着她。她发现后,就停下手里的笔,把头靠在丈夫怀里。丈夫弯下腰,亲吻她的头发,抚摸她的双肩,翁虹感到一阵温暖和幸福。

大风停了,夜色来了,赵刚没有等到,那个中年红衣女子的出现,他感到了疲惫,知道再等下去也无意义了,坐车回家了。



作者:


刘学友,籍贯:北京,民族:汉族。1986年开始在邢台晨报、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中国文化报、人民公安报、生活时报、消费时报、北京法制报、劳动午报、天水报、郑州日报、沈阳铁道报;《海内海外》杂志、《民生》杂志、《工会博览》杂志、《赤子》杂志、《金盾》杂志、《人民公安》杂志等报刊发表散文300余篇。出版散文集《春的性格》、《鲜花摇曳的地方》、《听雨》等。出版小说:《爱情才露尖尖角》、《玫瑰在墙外飘香》、《爱情也会变色》、《老王之死》、《李娟的一天》、《李村有一个张二》等百余万字作品。

现为北京作家协会会员、丰台区作家协会会员、海淀区作家协会会员、《慈善北京》杂志特邀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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