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华合作上，加州为何选择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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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面对联邦政府对华强硬甚至对抗的贸易政策，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却频频 “ 逆势而行 ” ，表现出与华盛顿截然不同的对华态度。这种 “ 背道而驰 ” 的现象，表面上是地方与中央在对外政策上的分歧，实则反映出美国国内在全球化、产业结构和经济利益等问题上的复杂矛盾。作为全美经济总量最大的州，加州的政策选择不仅关乎地方发展，更折射出全球互依背景下地方治理者的现实考量。

2024 年，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竞选活动中重新提出对中国商品加征高额关税的主张，称此举旨在 “ 扭转贸易逆差 ” 并 “ 保护美国制造业 ” 。然而，加州州长加文 · 纽森迅速对此表态反对。他在公开演讲中直言不讳地指出， “ 全球贸易不是零和博弈 ” ，美国的长期繁荣不能建立在对他国设置贸易壁垒的基础上。

纽森强调，加州始终向中国等重要经济体 “ 伸出开放之手 ” 。在他看来，合作而非对抗，协调而非胁迫，才是解决贸易矛盾的可持续之道。这种立场，与特朗普以关税为中心的对华贸易战略形成鲜明对比。

加州在对外经济政策上的 “ 独立性 ” 并非偶然，而是根植于其与联邦政府在政治、价值观和发展理念上的长期差异。纽森甚至公开表示， “ 加州不是美利坚合众国 ” ，意指加州的治理理念在某些方面已与华盛顿产生 “ 两个世界 ” 的距离。他进一步指出，加州奉行多元、开放、包容的价值观，而这些理念与白宫近年来日益趋于保守和保护主义的倾向 “ 截然不同 ” 。

在对华关系上，这种差异尤为突出。联邦政府强调 “ 竞争 ” 甚至 “ 脱钩 ” ，而加州则致力于维护与中国的深度经贸和科技合作。可以说，加州不仅是在表达地方意志，更是在为其产业链稳定与经济发展争取空间。

纽森对特朗普关税政策的坚决反对，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加州实际经济利益的考虑。作为美国最具国际化特征的州之一，加州与亚洲，特别是中国市场的联系极为紧密。其科技产业、制造业、农业乃至文化产业均高度依赖全球供应链和国际市场。

数据显示， 2024 年加州的进出口总额达到近 6750 亿美元，中国稳居其前三大贸易伙伴之列。对加州而言，贸易政策的任何剧烈波动都可能在短期内造成巨大的经济冲击。据官方估算，特朗普执政时期的关税政策已令加州经济蒙受数百亿美元损失，这其中既包括出口减少、产业链延误，也包括消费成本上升、就业岗位流失等隐性代价。

需要指出的是，纽森并非全盘否定关税这一政策工具。相反，他在多个场合表达了 “ 有条件支持 ” 战略性关税的立场。在他看来，关税可以在特定情境下，作为美国推进产业政策、保护新兴行业的一种手段。但他也强调，这必须 “ 有策略、有配套 ” ，而非简单的 “ 对等报复 ” 。

纽森批评联邦政府推行的 “ 对等关税 ” 缺乏战略纵深，更多是出于政治表态，而非理性规划。他认为，这种政策不仅不能解决美中贸易失衡问题，反而可能误伤地方经济，尤其是像加州这样高度外向型的经济体。

面对特朗普式关税政策卷土重来，加州不仅限于口头反对，而是启动了制度性应对。 2025 年 4 月 16 日，纽森代表加州政府正式对联邦政府提出起诉，指控其贸易关税政策违反宪法和联邦法律。这一举措标志着地方政府对中央政策发起的少见 “ 法律反制 ” 。

与此同时，纽森还呼吁中国等贸易伙伴在对美反制措施中 “ 区别对待 ” 加州，避免将其视为联邦政策的当然承受者。这种外交层面的 “ 自我划界 ” 虽然不具法律效力，但却释放出加州力图摆脱政策绑架、维护自身发展利益的强烈信号。

加州为何如此坚定地捍卫对华合作？一个核心原因是其在全球经济体系中的地位。根据 2024 年数据，加州 GDP 已达 4.1 万亿美元，若视作一个独立经济体，其规模在全球范围内位居第四，仅次于美国整体、中国和德国。

如此庞大的经济总量，使得加州在国际事务中拥有某种 “ 类国家 ” 的经济影响力。在不少国家眼中，加州的动向往往比一些中小国家更具意义。这也解释了为何即使在中美关系整体紧张的背景下，中国仍与加州保持着高层次、多领域的对话与合作。

除了宏观经济利益，纽森对贸易政策的担忧还延伸至具体民生议题。例如，在应对洛杉矶山火后，加州急需大量进口建筑材料，而关税政策对加拿大木材等重要资源的抬价，极大地增加了灾后重建成本。纽森指出，关税不仅是国际贸易问题，更可能对灾区民众生活产生连锁影响。

此外，加州正在推进一系列基础设施项目和绿色转型工程，这些工程对全球供应链高度依赖。关税战若进一步升级，势必影响建设进度，阻碍地方治理目标的实现。

不仅是加州政界和专家学者，就连企业界也对当前的关税政策表达出越来越强烈的忧虑。沃尔玛、塔吉特等大型零售商公开指出，加征关税将推高消费品价格，直接冲击中低收入家庭。美国商会和行业协会也呼吁对小企业、关键民生商品（如鞋类）予以豁免，防止政策 “ 一刀切 ” 。

此外，包括纽约、伊利诺伊在内的 12 个州总检察长也联合对联邦提出诉讼，要求法院宣布 “ 对等关税 ” 政策非法，并阻止其实施。这种跨州联合行动说明，关税政策的影响已超出党派和地域之争，成为事关国家治理与社会公平的重大议题。

加州之所以在对华合作上 “ 选择走自己的路 ” ，并非为了标新立异，而是在多重因素推动下的理性选择。从经济利益到治理责任，从全球化趋势到地方自立逻辑，加州展现出的是一种在复杂国际环境中谋求主动与稳定的战略智慧。

当前的全球经济结构早已不是 “ 你死我活 ” 的零和赛场，而是高度依存的网络体系。对抗与壁垒或许能博得一时的掌声，却无法带来持久的繁荣。在这一背景下，加州的选择或许能为美国的其他州，甚至为联邦政府提供一种值得思考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