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百川：当时明月在｜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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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作家张中信笔记体小说集《匪妻》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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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之窗：
插图来源：东方IC
没有人会讨厌明月，但我对明月谈不上好感，总感觉它悬而未决的样子、不明不白的样子、无挂无牵的样子，多像一句冷冷的旁白。更多的时候，只有在写诗真词时，才会留意并将明月植入诗歌，为其意境增色。
说来也怪，近段时间，我忽然对明月产生了特别的感觉，它所包含的时空观让人唏嘘，秦时明月汉时关，把一切过往顿时锁定在深深的无奈之中。也许是我感受到民国时期的大才女张爱玲那一点可怜的情感世界所致吧，这么一个精致的时常住在自己衣服里的女人，却在意念中的一轮明月下，点点滴滴地枯萎、斑驳、稀释。
张爱玲，跟她的名字一样，一生粘着爱字，然而，世俗的糟糕痕迹以及世事的跌宕起伏以及世侩的龌龊肮脏都对这个爱字施加了不同深浅的力，让这个像蜗牛一样背着沉重小屋的女子最终了无挂怀地越狱成功，于1995年9月8日，搬到了没有边际的另一个世界。我在想，张爱玲的越狱一定有着自我的特殊意义，是让日子枝头粘上那来自心灵的一声清脆鸣叫，是践行那个爱字的纯粹笔调通往远方。这一切的一切，当时定有明月在，即便当时的明月无动于衷，只如一句苍茫的旁白，但清照如水，无言似一季花开！
作为女性，其世界灵动而温暖，其心灵通途可以曼妙于所有时空，其情感的线条宛如万古不息的河流远上于天海之间。要不是程朱礼学的泛滥，她们的世界更有别于男人们的精彩：温柔而不失铿锵、饱满而不失弹性、明媚而不失温暖。在宋之前，女性们更自我、更张扬、更充满磁化的色彩，她们同样有着伟大的政治追求，同样有着不灭的精神向往与情感诉求。只是到了程朱理学时期，才受到“三纲五常”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蹂躏，才受到男权社会粗鲁而草率地剪掉了她们向往高天与飞翔的翎羽，才迫使她们浪费了精彩、奚落成一志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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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大才女张爱玲纵有千般力量也没能扳过历史的顽固手腕，让这个本应花开四季、晴明洪荒的高贵女子最终落得千年一叹。打败张爱玲的从小处着眼来说，是婚姻。婚姻于女人，那是真正的天堂，和神圣的教堂。然而，她们大多又被包裹在婚姻外面的幻想而埋葬。张爱玲与胡兰成的婚姻没有维持多久，这个比他大十几岁且是有妻室的男人，通过花言巧语让她的情感沦陷，爱玲说，这个令她心动的男人让她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并且为他开出花来。尽管胡兰成还是个大汉奸，但为了爱，女人顾不了那么多，她们的眼里只有真情，只有天地之外为了爱所留下的那段决绝而又美好的燃烧。然而，欲望交织的世界容不下纯情，真情只是某种华丽的转身，付出真情的人只是得到了一剂同等烈度的毒药。后来的胡兰成选择了新欢，她只选择了时间。离婚后的张爱玲一生没有再爱，到了美国的她选择了一位大她三十岁左右的作家组合成屋子，注意是屋子而非家庭，毕竟家不是屋，她与他的组合是筷子与碗的关系，仅仅有法用罢了。那个作家不准张爱玲要孩子，她也同意，也许同是天涯沦落人吧，相互取暖、相互依靠是唯一的命题。有人说，张爱玲的再婚是为了生活，其实错了，她有可观的稿费收入，她说过，结婚若只是为了维持生计，那婚姻就是长期卖淫。剧作家廖一梅说过：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世界其实由两样东西搭建：一是物质，二是爱。前者是作业，后者是作品。我们若把世界浓缩到家庭，一样也由物质和爱搭建，爱仍是主打。在组成家庭的婚姻中，如果流失了爱，婚姻也就只剩下一张纸。物质没了，还可以再找，爱没了便很难找回来。张爱玲的婚姻若很成功，她的事业会更加欲穷千里目，然而，是婚姻毁了她。在我们今天的生活中，离婚率已高居世界第一，是什么使我们不再敬畏婚姻呢，答案一目了然——欲望。风花雪月、男欢女爱、露水夫妻，这些人间琐事很不值得一提，但，作为饮食男女、人间烟火、宇宙哀愁，这些琐事又演变为正事，一本正经的事。洗尽铅华归于平淡，大开大合依旧忠贞。人世间，没有一样婚姻是美满的，好在婚姻不是拿来比较的，而是拿来经营的。若一味比较，永远没有一桩婚姻是自己想要的，因为比较永无止境。
明月永远在天上，那是悬着的痛处。一般见识称之为光明，在智者眼中，那何尝不是婚姻留下的唯一活口，它有话想说。凭空而来的结局正影射着我们通往庄严喜悦的灵魂生活，和一己之影能否因婚姻所构成的渐成名灯。
关于婚姻的话题很严肃，依着夜，倦而无眠，想起张爱玲最终的“越狱”，留给我们痛并内疚的依旧是：当时明月在。
剩下的猜想依旧是：曾照彩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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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作家孙百川近照
孙百川，四川平昌人，平昌中学高级教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过早的雨季》、《疼痛的韵母与你拼成歌声》，长篇小说《飞来艳福》、《晚风》、《文人阿强》，散文、散文诗集《黑板上只剩下我和你》。散文《二姐》获《国防时报》乡音副刊优稿大赛一等奖。
本文审稿：张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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