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长城》第十三篇:义乌与河北在这里交融


今天,在秦皇岛境内蜿蜒起伏的明长城脚下,有序地分布着数百座明清时期的古墓,古墓旁的石碑上,隐约可见镌刻着的“祖籍浙江金华府义乌县”字样。数百年来,这些坟茔背靠巍巍长城,面向东南,似乎在守望、诉说着什么。这些长眠于此地的人,正是400多年前北上修建长城、守卫长城的“义乌兵”。

板厂峪长城 摄影 于文江

在板厂峪村土生土长的许国华说,从小就听老人说自己是义乌兵后裔,一直苦于没有证据,后来,峰回路转,这件事终于有了进展。

义乌总来人,来了后我说你给我查查,我们是不是老许家从南方过来的人啊 ?他们查到了。但是咱们没有依据,后来我们在陈家楼这块倒了30米长城,出现一个碑,他写的是三屯营,中军守备许大成。后来我们跟义乌那边联系,那边有家谱,人家那边家谱也写着中军守备许大洪。洪就跟洪武年间和皇上犯一个字,他来肯定把字洪改为成了,证明我们过去也是南方人。戚继光带过来的。到我这代,23代。460年吧。

记者采访许国华

义乌和秦皇岛,一个位于东南地区,一个位于北国之地,两者相隔千里之遥。在交通不便的古代,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群特殊的南方人来到北部边疆?一切,还得从400多年前说起。

据史料记载, 400多年前的明代隆庆、万历年间,义乌兵离开家乡,跟随著名抗倭将领戚继光北上,在群山峻岭之上修筑长城,镇守边关。

当年,戚继光在整个抗倭和戍边过程中,共分5次征调了2万多名义乌兵。他们不曾想过,这一去,很多人就再也没有回到生养自己的故土。他们在长城脚下开枝散叶,延续血脉。“帐下共推擒虎将,江南只数义乌兵”,在明代著名文学家徐渭笔下,曾这样描写当时的“义乌兵”。

《戚少保年谱耆编》:隆庆三年,戚继光上请建空心敌台疏 义乌兵到蓟镇

义乌兵南灭倭寇,北修长城,为修筑司马台、董家口、板厂峪、老龙头等城墙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勋,后来,又长期坚守从山海关到居庸关西的敌台。他们以敌台为家,在长城脚下繁衍生息,由此出现了无数个“义乌兵”后裔的自然村落。

许国华:2014年我们修过长城,159这个敌楼,过去是发库房楼,出了80多件小文物,带浙江的义乌小黄撑子,就是他烙那小饼。这东西真正看出来是浙江兵到这边来,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当时浙江义乌来了很多人,我说你们那边有这个东西吗?他们说有。

记者采访许国华 摄影 关欣

板厂峪村往东约20公里,就是董家口长城,如今,人们依然能够在李家楼、陈家楼、耿家楼这三座敌台入口处的门条石上,清晰地看到雕刻有莲花如意云、双狮绣球等精美图案,雕工十分纯熟细腻,颇具江南风格。

敌台上至今仍保存完好的江南风格图案

作为明代守城将士的后裔,董家口人把祖先修筑的长城一直视作“传家宝”一般爱护。虽然时隔几个世纪,南北两地,同一家族的人仍旧感情深厚,血浓于水。几十年如一日守护长城的董家口义乌兵后裔张鹤珊,这些年只回过一次浙江义乌,却遇到了一件终生难忘的事:

到义乌了,逛义乌小商品城去,一边走一边唠就到了一个卖数码产品的店铺。当时我穿着长城保护那套衣服,问老板:我想买这个东西。老板一看我的衣服,就说:你是秦皇岛的张鹤珊父子吧?你们的事报纸电视早宣传了,你是义乌兵后裔啊,500年前响应号召修长城都回不来了,这回你回家看看这还跟你要钱吗?不要钱了。当时我就说了一句话:回家的感觉真好。

义乌兵后裔回家乡寻根

数百年过去了,这些“义乌兵”的后代们,仍然世世代代守护着长城。他们是不忘乡情的义乌子孙,更是守望历史文化的燕赵儿女。在长城脚下究竟还有多少“义乌村”?至今未曾有精确统计。根据调查,仅秦皇岛境内明长城沿线,就有158个自然村有长城人后裔聚居。靠着祖先留下的珍贵遗产,很多村落开发成了景区,原本寂静的山村慢慢变得热闹起来。

董家口村上任村支书孙振新同样是义乌兵后裔,他号召村民守护长城,保护长城,同时也依托长城旅游资源,带领乡亲们成立了董家口长城旅游公司,走上了一条保护、开发长城之路。

我小的时候说心里话,我们村里连个自行车都没有,97年98年那会还走河道呢,那时候咱农村人玩就是去城里,谁也没想过城里人会来农村玩啊!

依托长城文化发展旅游,自然离不开美食的助力。叶饼是秦皇岛的一种地方名吃,由桲椤树叶,内裹玉米淀粉作皮,以韭菜、猪肉等材料为馅,然后对折包裹而成,蒸熟即可食用。熟的桲椤叶饼皮隐约透明,散发的味道沁人清香。相传,这种独特美味的食品就是镇守长城脚下的义乌兵发明的。

秦皇岛市木兰农业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杨桂云:过去传说戚家军北上守长城期间,由于敌人经常侵犯长城,好多士兵轻易不下长城,饭菜都由伙夫送到山上来。有一天伙夫把人数统计错了,就少带了碗筷。义乌兵也很聪明,随手在树上采了几片叶子,和上面啊,放上馅啊,就蒸熟吃起来特别香,就有这个叶子的清香味道。唯有咱们一个是山海关、一个是石门寨、一个是驻操营三个镇上老年人都会做这个,秦皇岛市其他地区都没有人会做。

工人们正在制作桲椤叶饼 杨桂云供图

如今,杨桂云在保留传统馅料的基础上,开发了以牛肉、海鲜、枣泥等为馅料的系列桲椤叶饼,并成立了“秦皇岛市木兰农业开发有限公司”,同时生产销售荞麦面蒸饺窝头、玉米面水饺、野菜团子和薯面窝头等四大系列10多个品种的乡土杂粮食品,被当地人称为“椤叶饼大姐”,也是目前秦皇岛市唯一一家生产椤叶饼的企业,远销省内外。

制作完成后的桲椤叶饼 杨桂云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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