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究竟是艺术的幻想还是人类的宿命?

#头条创作挑战赛#

今天和大家聊一下赛博朋克和其背后的哲学内涵,从科技、经济和社会的角度来探讨一下人类的未来。

从《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到《银翼杀手》、《机械战警》、《黑客帝国》、《头号玩家》,这些艺术作品中的元素其实是一种未来社会现状的映射。艺术是赛博朋克的起源,但其本质是对未来的思考。一侧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一侧是贫民窟里的蝇营狗苟,这些元素体现的是未来世界的核心冲突,发达的科技并没有让社会变好,资本垄断着科技制造,穷人顾不上基本温饱,阶级的固化导致赛博朋克的世界中只有资本和蝼蚁,没有轻奢小资,也没有中产阶级。

赛博朋克的哲学内涵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高科技带来的是低生活?

从《银翼杀手》里仿生人难以改变悲惨命运到《2077》中主角跨越阶级逆天改命,谁在贫民窟里颤栗?谁又在高楼上伫立?消费主义制造科技依赖,资本控制着人类隐私,人类被算法和信息茧吞噬,未来也不再有自我的意志。赛博朋克究竟是艺术的幻想还是人类的宿命?赛博朋克是个合成词,cyber和punk。cyber是控制论,也叫神经机械学,由美国数学家诺伯特维纳于1948年提出,简单来说就是高科技和人体相结合。例如马斯克的脑机接口,机械开始有人类意识,人类也开始装配机械。punk则是来源于朋克音乐文化,然后衍生出对主流社会的反叛文化,也就是外国杀马特,怼天怼地也怼自己。朋克不喜欢一切非朋克,也觉得自己是SB,所以赛博朋克意味着人类对科技压迫的叛逆,本质上探讨的是阶级的对立。

赛博朋克的诞生也并非单纯的幻想,而是基于社会的现状,第三次工业革命后人类开始认知科技,以为科技代表一切美好,而二战时科技沦为战争的帮凶,杜邦也把军用材料特氟龙用于平底锅毒害了美国五十年。就像在美国枪支可以自卫也可以行凶,是好是坏看你怎么用,人们对科技的乐观和期待也逐渐转为担忧和恐惧。同时西方世界的资本主义发展陷入瓶颈,阶级问题带来失业、暴力以及滥用药品,社会底层人民生活无望,开始破罐破摔。所以科幻小说家的幻想是结合现状的一种警示预言,悲观的想象出了一个科技朝着极端错误方向进化而成的世界,就像亚古兽错误的进化成了丧尸暴龙兽。

早期的赛博朋克局限于机械,义肢的诞生也是一种正面的初衷。被乱枪打死的警探墨菲因为机械肉身才得以重生化身为正义战士。后来的赛博朋克则越来越牛逼,加入了更先进的科技,《神经漫游者》中神经系统能连上网络世界,现实中我们三亿鼠标的枪战梦想赛博朋克里连鼠标都不需要了。威廉吉布森1982年创造了赛博空间的概念,指网络世界里的虚拟现实,没想到的是它比机械义肢更早实现。网络游戏已经成为了网瘾少年的伊甸园,《头号玩家》中沉浸式的交互体验,可能离我们也并不远,《银翼杀手2049》里,你可以给自己买一个贴心的虚拟女友,定制化设定堪称宅男梦想;《攻壳机动队》里人们甚至可以改造自己的身体。

从满天穿梭的飞行器到智能化的日常工具,赛博朋克的世界里充斥着的是科技,然而高科技的问题就在于它为谁服务,当科技完全掌握在资本手中时,高科技带来的可能是人类的灾难。通常赛博朋克的设定里,垄断技术的资本寡头会代替政府形成一种新的集权体系,他们通过操纵技术干预和剥削人类的生活,划分出人的阶层区分出人的等级,这时科技不再服务于人类,而是彻底成为资本用来控制人类的工具。

首先赛博朋克里高度发达的人工智能和大数据让人变得没有隐私。你的人何时在哪,喜欢JK还是洛丽塔,钱是存着还是透支了花,晚上在什么网站看了啥,看这篇文章有没有点赞,有没有转发有没有关注我,这些隐私都会因为科技的发展变得不复存在。随着隐私的消失,我们在信息的世界里只能裸奔,就像《神经漫游者》里主角永远脱离不了“冬寂”系统的监视,《头号玩家》中主角轻易的就被企业通过VR设备追踪到。

当一切都被信息化,而这些大数据又掌握在资本寡头手中时,相较于寡头我们都是弟弟。一方面我们的个人信息被人获取,另一方面我们也失去了选择和接受信息的自由。我们看到的信息不是真实和全面的世界,我们眼中的世界是资本想让我们看到的,就像电子设备商、网络提供商、义肢制造商、信息提供方。我们接受到的东西可以被无限加工,而亲眼所见变成了一种奢侈,同时反抗的声音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并且消灭,底层不是没有呐喊,只是被和谐了,表达的自由只是有限和有选择性的,连公众号都能把骂声给屏蔽掉,更何况赛博朋克里的资本。

信息是可以塑造一个人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楚门的世界》,主角以为自己是一个小镇上的普通青年,殊不知小镇上的所有人都是演员,配合他演出一种人生给电视背后的人看,想让你快乐告诉你中了五千万;想让你悲伤告诉你偶像死了。我试图想象在赛博朋克的世界里,资本想让大家消费足球纪录片,是不是就可以虚构马拉多纳死了的新闻,因为谁也不是亲眼所见,我们只能相信看到的文字,甚至失去了选择和接受信息的自由,所以赛博朋克作品里的主角往往是黑客,因为懂得操纵信息的人站在了世界之巅,他们是赛博朋克里的KOL,在这种背景下人类会陷入信息茧,如果你不是黑客根本无法挣扎,人类只会开始放弃思考,开始形成资本想让我们形成的价值观,而这也是高科技的第二个表现。

赛博朋克的世界里充斥着广告,霓虹景观和全息投影是义肢或电子设备的宣传工具,人们看上去有选择的权利,实际上则掉进了消费主义的陷阱。表面是科技提高了人们的欲望,而实际上是资本用消费主义控制着人们的欲望。当你吐槽脑白金广告恶俗时,脑白金连续十六年保健品单品销量第一。段永基说史玉柱的牛逼之处在于把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给卖出去了,他还得花12.8亿来买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当你被催婚时,你会想去世纪佳缘相亲,上猫眼买电影票看电影,买一颗永流传的钻石,联系想去哪拍就去哪拍的婚纱摄影,这种影响和控制是潜移默化的是条件反射的,未来世界更是如此。

《空壳机动队》中未来人类依赖于对义体的使用,但又不得不向控制核心技术的寡头们支付极为高昂的维护费用,即使身体并不残缺资本也会通过不间断的营销对你进行洗脑,今天推荐卡姿兰大眼睛,明天吹爆钛合金镭射眼,让你不给身体来点改造都不好意思出门。又如《头号玩家》中低配版的VR游戏体验远不如高配版,高配不仅更加丝滑,还能给身体带来触觉,想要升级就得加钱。再如《赛博朋克2077》里的不夜城,就是消费主义发展到极端的病态社会,一切事物甚至于情感都被商品化了,有一个最受欢迎的娱乐方式叫超梦,可以使观看者体验其他人的所有感觉和感知,包括情感、思想、记忆以及肌肉紧张,只要你消费不停那你就不会从美梦中醒。

资本对科技的垄断或形成无尽的黑洞,持续剥削着普通人直至榨干。而另一方面赛博朋克中普通人却不再有被劳动剥削的价值,因为科技也挤压了人类的生存空间。当下所有对未来科技的隐忧主要表现在机械和AI会不会取代人,这不仅仅是设想,它也实际在发生,工厂全部是流水线,高速将不再有收费员,超市不再需要人来收钱,银行有了自助机也不用那么多柜员。

在未来世界里,当资本发现机器人和仿生人可以替代劳动力时,也就意味着打工人没有存在的必要性了,一切的生产都可以靠机器来完成,稳定、高效且不间断。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资本是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剩余价值是由工人的剩余劳动创造的,也就是说资本的本质是剥削。资本家在剥削工人,而资本主义也在选拔能残酷剥削无产阶级的资本家,有些资本家提高工人劳动效率,有些资本家延长工人劳动时间。资本家如果不是加剧剥削程度,不想办法榨取更多的剩余价值,就会在与其他资本家的竞争中处于劣势,最终的结局就是被淘汰。

而赛博朋克里的垄断资本就像极端异化的资本,谁能抢占科技高地谁就有无穷的劳动力,而人类的劳动将不再带来价值和收益,这也是资本压榨到极致的阶级固化。社会卷无可卷,重点就在于卷,这方面人不可能比得过机器,因为机器不仅可以卷还可以折叠,最重要的是机器不会猝死,只要世界有电。

当个体被资本异化到极致的时候那就会出现《黑客帝国》中描述的景象,全部人类的存在价值只是为AI系统提供生物电力而已。按照《人类简史》作者尤瓦尔所认为的,在一个奇点到来时,人类社会将分化成为差异巨大的两个阶层:资本和蝼蚁。

在赛博朋克世界中,这个奇点就是科技完全取代人类,人不再有工具价值,本来还有靠努力打拼,未来连被榨取剩余价值的机会都没有,上升通道完全消失,中产阶级也将不复存在,以前努力工作就能过上好的生活,但在赛博朋克世界里没有生产资料也当不上劳动者,命运只能是成为蝼蚁。于是社会的贫富结构从金字塔形直接变成了图钉型,掌握资源的人仍然是少数,以前的中产将跌至谷底,有产者和无产者的差异也将是云泥之别,再也没有小康,没有小资,要么撑死要么饿死,这种差距甚至会演化成严格的地理隔离,就像《战斗天使阿丽塔》里上等人住在半空悬浮的空间站里,平民百姓则在废土一般的地表钢铁城中生活,富人和穷人可能终生不会接触,就像是平行世界,从地理隔离发展到了生殖隔离,你都无法证明二者是同一物种,穷人永远是穷人,绝无翻身的可能。

这种极端的场景也不仅仅是艺术的幻想,而是现实的写照。《壳机动队》中的贫民窟原型是香港的九龙城寨,由于历史原因它是一个三不管地带,1987年城寨是33000的住处,每平方公里1255000人居住,80倍于现在北京的人口密度,九龙城寨里有大量的难民,对于当时经济发达的香港来说他们无法提供劳动价值,只能自生自灭,而魔幻的是九龙寨这个两万六千平方米的土地上,竟然自发的形成了丰富且结构清晰的路网和贸易网,虽然充斥着暴力、卖淫和毒品等犯罪问题,但它却形成了一个稳定的生态系统并且存活了下来,当时混乱与秩序相互平衡的九龙城寨就是未来赛博朋克里平民生活的完美写照。

那平民会不会反抗呢?历史告诉我们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当社会分配极度不均的时候,居于劣势者会倾向于消灭自己的财富,也要让有钱人付出更大的代价,这也是朋克的精神所在,大不了玉石俱焚。

有个经典的心理实验反映了这种人性中的叛逆,《最后通牒博弈》中有一百块钱让两个人来分,我决定如何分配,你决定是否接受,如果你接受那我们都能分到钱,如果你不接受那我们两个人都拿不到钱。假如我决定只分你一块钱自己拿九十九,你们接不接受?如果按照经济学理性人的角度来博弈,只要我分给你的金额不是零你都该选择接受,因为总比拿不到钱好,但实验结果也确实是不接受的多。当第二个人得到的金额少于二十块时,第二个人通常会选择两个人都不拿钱,凭什么你拿的比我多,大不了都喝西北风。所以社会也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分配不均和社会固化是会造成严重后果的,鱼死网破也是个理性选择,因为反正鱼都会死。

只不过在另一个方面,长期的反抗无望会演化成接受和逃避,这像朋克被主流文化之后,变成了既不合作也不反抗一样。当赛博朋克成为主流时,人们最终可能就会放弃朋克而习惯于赛博,就像日剧中的社畜一样,在大城市拿着几千块钱的月薪,挤着早晚高峰的地铁躺平。因为大城市最大的好处就是大,我们只是沧海一粟,拿着差不多的工资,交着差不多的房租,挤着差不多的地铁,熬着差不多的夜,大家没什么不同,当所有人都一样时好像自己也没有那么卑微,不用思考结婚,生育和未来,毕竟社会都这样,只能说逃避可耻但有用

当所有人都怀着同样的普通梦想同样遥不可及时,就像《银翼杀手》里那句经典台词一样:宛如眼泪消逝在雨中,我们也开始接受,是我们本该如此,还是社会本该如此?《黑客帝国》里尼克所有的反叛都是AI系统自我更新的一部分,车间工人的反抗反而被资本包装成了这个公司的新产品,既然反抗必然失败,那还不如放弃抵抗,可以说是佛系也可以说是丧,反正最终都不会改变,那不如沉醉于虚拟的网络世界,享受着资本提供的短暂欢愉和快感,拥抱虚拟的美好而逃离现实的烦恼,就像黑镜里可以把意识上传云端,在云端的虚拟世界要啥有啥,唯独没有烦恼。

当我刷着一条条推送的短视频,看着电梯旁闪烁的广告屏,我不禁思考赛博朋克离我们或许已经很近,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上世纪眼中的赛博朋克。为各种高科技产品买单却自嘲过着社畜一样的低质量生活,痛斥着资本的剥削面对压迫却又只能选择妥协,由于现实世界里的游戏太难我们有虚拟世界去逃避,无论是沉迷网络游戏还是用文字宣泄情绪,我们开始在小小的出租屋里一遍遍刷着微博和短视频、玩着游戏、看着电影只为寻求短暂的逃离。互联网成为了我们逃离生活的栖息地,而脱离互联网就像是判了死刑。

在赛博朋克的奠基之作《神经漫游者》中主角凯斯在故事开头就被施加了极刑无法连接到网络空间,这和现实生活简直不谋而合,有一款叫die with me的聊天室,只能在手机电量低于百分之五的时候进,没电时会被强制下线,仿佛就是临终体验,而WiFi和电量意味着现代人的安全感,你们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说了这么多回过头来到底什么是赛博朋克?

一言以蔽之路上有乞丐那叫现实主义,如果乞丐用二维码乞讨还被APP收了手续费,那就是赛博朋克。赛博朋克的哲学体系里,科技本身成为了剥削的媒介,如今我们接触世界全靠几块屏幕,我们接上了一只鼠标,手机成为我们的异脑,我们带上了无线耳机也带上了手环、手表。英特尔创始人摩尔说神经算法是未来的芯片,马斯克做的人脑接口也已在猪身上实验,现在是历史的,未来也是未来的历史,曾经的科技预言都已实现,现在的科技幻想又岂会远。

三体中人们经历混乱而残酷的社会变迁,提出了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这句话同样适用于赛博朋克的末日预言,它不是幻想,也不是憧憬,而是对人类命运的预警。仿生羊不一定会做梦,但科技的统治终会来,反噬人类的不是科技,终究还是人类自己。也许只有用更多的人文视角来看待科技,科技才不会变成剥削的工具,科学技术向全人类敞开,滥用科技者得到制裁,赛博朋克才不会成为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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