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比她先遇见你，是不是可以幸运地拥有你？
他还是那么自然，我却努力翻着兜，说：“我有，有零钱。”显得那么不自然。
这不是亲密的动作，从来都不是。
这是告别的动作。
文
字
木
桐
投稿作者：木桐
原文标题：《如果可以，我想早点遇见你》
23:32，室友都睡了，只有一盏台灯，背后是静默的黑夜。我忽然想写下这个故事，没有漫长的回忆，没有刻骨的情深。
与他交集的时光，只有十几天而已，可记住的太多太多，像是多年的老友，一幕幕，清晰又遥远。
一、遇见
寒冷的冬日，我来到驾校报名处。诺大的屋子，被桌子隔成空荡和拥挤的两边，中间是皱着眉头、语气冷淡的业务员。
人群是暗的，他是亮的。他背着光坐在略矮的椅子上，微弓着腰、翘着二郎腿，后来我就知道了，那是他的标志性动作。他看向我，可能是突然进来了一个人的缘故。
我和他被分到同一个教练。我是多么幸运啊，在我递交材料的时候，这个教练正好进来，业务员随口冲他说：“我把她分到你的车了啊。”
其实，我是过后才觉得幸运，也是过后才发现他的样子真好看。谁能想到，在这个单调的冬天，我能遇见这么可爱的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如果在以前问我，我会说，是朝思暮念，是牵肠挂肚，是幻想一起的未来，是千帆过尽不忘当年。
其实不是。二、坦白
他像个孩子似的，一边有意无意地在前面的椅背上抠来抠去，一边和我聊天。
“你，二十几？”
“我今年三十。”
我没有想到他已经三十了，他看起来绝对没有三十岁，虽然我昨天就已经知道他有一个小孩了。我没有震惊，我只是惋惜，没能认识二十多岁的他。
我常常想，他在和我一样的年纪里是什么样子的？
“结婚之前和结婚之后，我媳妇变得简直就跟两个人似的。尤其是生完孩子。”
“很多女人，都有可能得产后抑郁症的。”我觉得我这句话有点不合适。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有时候我回家，不知道咋回事呢就生气了。原先她刚生完孩子，我寻思能迁就就迁就点。那我也不能总没脾气啊，有时候就吵吵起来了。”
“那也能忍着就忍着点。”我故作老成。
“有一回我回家，没等说几句话呢，就跟我吵吵起来了，那咋整，我就哄呗，过后儿，我寻思问问到底咋回事啊，她说着说着把半个月之前跟我生气的事儿整出来了。我也是没招没招的。”
我在旁边笑的前仰后合。
“后悔结婚了？”
“结婚，那倒没有。”
我感到一丝失望。
“你搞对象了么？”他问。
“没有。”
“二十二，也该处一个了。得边处边看，尤其是性格合不合适，两个人都一点就着，那可不行。感觉差不多的，还得处几年，在一起磨合。这玩意儿，不是一把成的。我和我媳妇处了六年，她什么性格我能不知道？这结完婚还不一样呢”
他的坦白让我也跟着坦白起来。
“我这性格搞也搞不长，动不动就跟人家分手，最长的也没几个月。”
“那为啥分手啊，有啥矛盾？”
“都是小事，我还是不成熟，不会迁就别人。”我含糊地回答了，为自己没办法继续坦白而难过。
之前所有看似深沉的感情在他的简单面前变得不堪了，不清楚了，也不值一提了。三、侧脸
清晨，我扣上羽绒服的大帽子，快步向前走。路过一家早餐铺，与这个市中心永不停歇的人流格格不入。我忽然想起他或许没有吃早餐。
一抬头，果然看到他了，瘦瘦高高的身影，穿着他的牛仔裤、他的黑棉袄，冷的微微吊着肩膀，却悠闲地吸着烟。
我小跑着到他的身边，不知道该怎样打招呼，只是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然后歪着头冲他笑，他一定诧异于我这莫名其妙的开心。
他果然没有吃早饭，他还告诉我，他连脸都没有洗。
今天校考的人很多，我和他之间是各怀心事的人群。
他坐在一张长椅的中间，和平时不一样地坐着，皱着眉头，发愣似的盯着前面。我转到长椅的一端，靠在墙上，悄悄地端详他的侧脸。我拿出手机假装自拍，留下他的样子。然后，一个人坐在了我和他中间，打着哈欠。
我记得他坐在那里的姿势很久都没有改变。阳光透过窗，透过坐着或站着的人们，照到他淡淡的头发、微皱的眉头、长长的睫毛、零星的胡茬儿、有点佝偻的背、翘起的二郎腿，照出他好看的侧脸。
此时我的心多么宁静，好像这一刻是永恒的，永恒的寂寞，他整个的样子我永远都触不到。
阳光照到他就用完了所有的光亮和温度，把我留在他注意不到的黑暗里。四、新年
过年了，这个年没有三十，在二十九的晚上过年，总是缺少点什么似的。
从早上开始回复微信和QQ里面的拜年消息，没有短信、只有一通草草挂断的电话。刷红包只刷到了三毛钱。
春晚一如既往地比上一年更乏味无聊，我点开短信收件箱，最新的是昨天来自献血站的新年祝福。
我想起昨天。
“献血站还发了一条祝福短信。还是这学期在学校献的呢，无偿的，只发了一个优盘。”
“嗯。”
像是山谷里没有回音的一声叫喊，奇怪而黯淡。
然后就是半个小时的沉默。我知道他没有在意我说了什么，他有自己的心绪。
我们一起转车，等公交。不知怎么聊到了狗，于是他给我讲述前后被三只狗咬的经过，我说：“你长到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他没有听懂我的调侃，继续说了些什么，我第一次没有记住他说的话，我想起刚才在车上的沉默。
车来了，知道他把零钱都用在我们两个刚才的车费上了，我递给他一块钱，他自然地接过，我却不自然地翻了好几个兜找另一枚零钱。心里因为这看似亲密的动作而开心。
上车了，他选择了另一侧的座位，而不是我前面的特意留出来的座位。
又是一路沉默，他想着他的心事，我沉没在这遥远的距离。
直到下车前他向我匆忙地挥了挥手，准备了一天的“新年快乐”我也始终没有说出口。
我希望新的一年他能够平安健康。五、告别
刚到考试中心，下了车，我就看到他了。熟悉的身影，蹦蹦哒哒地跑出来。他满脸的笑容告诉我，他过了。可真高兴！
从此我的记忆里多了他欢喜的样子。
我们聊了几句就匆匆地说了拜拜，就像明天还会相见那样的告别。我后来也因此感到奇怪，好像没有不舍，好像知道我们还会见面。
最终我还是说了那句临别的话，“有事给我打电话哈。”
我斟酌了好久，只有这句话包含着再见的可能，也没有依依不舍的样子。
然后，我进去考试了，不出所料地挂了。慌乱收场。
客车人很多，出租很贵，我慢慢往回走着。他的短信就来了，“考完了吗？我的帽子在大厅窗台上，黑色的，帮我拿回。”
好像是意料之中，他的小状况是意料之中，我们再一次告别也是意料之中。
于是，我往回走，才发现已经走出了这么远。
我拿到了那顶黑色的毛线的帽子，一顶温暖的帽子。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戴上了，并用手机留下一张照片。是他戴过的，是他的温度。
在回去的车上他给我打了一通电话，9分52秒，一通我们每人花费六块钱的长途加漫游。他又重复了一次自己在考试时的差错，他经常把有意思的事情说第二遍。
我在他家小区门口等他，很快他就跑下来了，气喘吁吁地责怪我没有早些打电话让他提前下来。电梯坏了，他得从九楼跑下来，再爬上去。他总是出各种状况。
他把那顶帽子戴上了，他说那是一顶女士帽子，可他戴起来并不滑稽。
我们又聊了几句考试的事情，多么无聊，可是我们之间能说些什么呢？
他要给我打个车，我拒绝了。于是，他给我一张零钱，就像我曾经递给他一块钱坐车。
我多希望公交车慢点来，不要来了，让我就留在这个冷风呼啸的路口。
最终，还是来了。我快步走过去，我必须快点离开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嗯。”
我把他给我的一块钱投进钱箱里，混入一堆污浊的钱币中，再也找不到了。六、我的故事讲完了。
忽然想起一句话——
“春天的原野里，你正一个人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好像天鹅绒，眼睛鼓鼓的，它这么对你说道：‘你好，小姐。和我一起打滚玩儿好吗？’”
嘿，我就是这么喜欢你，只是喜欢而已。
可是，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早点遇见你。
－END－
作者简介：
温柔而强大的北方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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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 治 理 想 无 能 、人 生 迷 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