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从小到大,妹妹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第1章 重生
“别动?”
面前一具高大颀长的身躯将桑云舒抵挡在墙壁上。
男人身罩一件质地柔软的灰色长衫,宽肩窄腰,温热的气息直接喷洒在她细嫩的脖颈上。
惹得她面颊酡红,浑身打了一个颤抖。
而细腰后面被男人抵着一把黑枪。
桑云舒没想到刚重生过来,就来这么刺激的戏码。
前世,她误打误撞替眼前的男人挡子弹,那子弹穿过皮肉的疼痛至今让她记忆犹新,直接疼晕了过去。
而她的孪生妹妹却借助她对他的救命之恩,冒名顶替她的身份,嫁给眼前的男人。
也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榕城少帅江少卿。
这一世,她可不愿意再当冤大头。
她浑身僵了僵,娇笑了一声道:
“这位爷,小女腿有点站麻了,要不咱们挪动一下位置?”
男人狭长危险的黑眸微微眯起,若是换成旁的女人,早就吓得浑身发抖了。
哪像她这般,还有心情跟他逗趣玩笑。
他俊俏的面容逐渐变得冷沉了几分,手里牢牢握住的黑枪不由紧了紧,暗哑着嗓子严肃地警告道:
“少耍花样,不然开枪毙了你。”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大着胆子将软绵绵的嫩如白玉的手臂环在男人的脖颈处,又继续颤声道:
“爷,您就不担心窗外有人放黑枪啊,防备点总归是好事,爷,放心,为了活命,我必定会好好配合您的。”
小姑娘身姿曼妙窈窕,嗓音娇娇软软的,似带着几分委屈。
尤其生了一双清凌凌清澈明亮的美眸,藏匿着狡黠之色。
婉转柔情,宛若美玉。
独属于女儿家清新淡雅的气息袭上心头,惹得他呼吸微微一紧,有些急促。
他黝黑深邃的目光微微敛了敛,狐疑地打量了她好半晌,未曾有所动作。
桑云舒着急得冷汗直冒,她真心不想替他挨子弹了,前世也是意外啊。
她手里攥着男人的衣裳紧了紧,急呼呼地又催促道:
“爷,快些!”
他微微怔愣了一下心神,滚烫的大掌裹住她曼妙窈窕的细腰,掌心下一片战栗,带着她稍微往旁边挪动了几步。
桑云舒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面色微微囧了囧,刚要推开面前宛如铜墙铁壁的男人健硕有力的胸脯。
门口便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男人顺势压了过来,两人贴合得更加紧密,慌乱间,男人性感的薄唇无意间扫过小姑娘绯红的面颊。
惹得她面色更加红润了几分,紧咬红唇,羞愤不已。
忽地,有一队整齐有序身罩戎装,各个手持着机关枪,荷枪实弹的士兵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为首的士兵大力地将房门狠狠地一踹,锐利肃穆的目光扫了一眼屋子内缱绻缠绵的两人,发出几声淫荡的笑声,转身便直接走掉了。
等人一走,桑云舒微微嘟噜着红唇,气呼呼地一把将面前的男人一推,赶紧地朝着旁边的衣柜走去。
见身后的男人没动,又催促了一声道:
“喂!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的快躲起来啊。”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顺道搭把手的事。
桑云舒着急忙慌地拉着他的手,一块朝着衣柜内,钻了进来。
紧跟着屋子内便猝然响起霹雳巴拉的枪声,尖锐而阴冷地充斥在整个室内。
江少卿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鬼使神差的跟一个素不相识的黄毛丫头一块躲在了衣柜内。
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枪声,想必应该是对面的大楼内还藏匿着狙击手,想要他的命。
只是这黄毛丫头怎么会知道对面藏的有狙击手,还好心地提醒他,该不会存在什么居心叵测的旁的目的。
在狭窄逼仄的空间内,气息缠绵缱绻,交织在一起。
桑云舒觉得面色有些发烫,瞅着面前的男人一双幽深如潭的黑眸带着几分探究的正牢牢地锁定她。
她略有些不悦地嘀咕了一句道:
“你老是盯着我看干什么啊,若不是刚才我好心救你,你早就被打成马蜂窝了。”
“行了,救命之恩,就不用答谢了,外面好像没响声了,咱们还是赶紧的离开这个鬼地方吧,好聚好散,永远不见。”
说完,她从衣柜内,钻了出去。
蓦然间,一把黑枪抵在她的脑门上,男人语气冷森如冰道:
“说,你怎么知道对面的大楼有狙击手?你究竟是什么人?”
桑云舒微微皱眉,有些气结道: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好心救你一命,你还卸磨杀驴?早知道我就不该多管闲事。”
“至于狙击手,我猜的呗,没想到被我歪打正着了,你想,我若是想要害你,刚才为什么又多此一举救你。”
“刚才那些士兵来的时候,我大喊一声,说你非礼我不就行了,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的,没想到脑子也这样不好使——。”
她小嘴巴吧啦吧啦地念叨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江少卿有没有信她的话,总之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是重生的。
江少卿沉默了半晌后,将手里的一把勃朗宁手枪给收了起来,薄唇轻轻一启道:
“抱歉,多谢姑娘搭救。”
旋即,男人转身从房间内走出去。
桑云舒暗自抚了抚狂跳的胸口,无意间瞥见角落有一块色泽通透圆润的玉佩。
她弯腰将玉佩给拾起来,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块玉佩不就是前世江少卿曾经给她的。
只是前世是江少卿为了答谢她的救命之恩,主动给她的,并承诺答应她一个条件,无论将来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拿着玉佩作为信物来兑现承诺。
而这一世,是他丢失在此处。
前世,她并不知道眼前男人的身份,当时她认为差点命丧黄泉却只换来了一块破玉佩简直太不值当了。
后来她的妹妹将这块玉佩偷走了,冒名顶替她嫁给了他。
桑云舒想了想,看来等日后找个机会得将这块玉佩物归原主,她可不想跟江少卿再扯上任何关系。
桑云舒从夜来香歌舞厅走出来,然后伸手拦了一辆黄包车。
刚步履进了桑宅,丫鬟墨画急乎乎道: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今儿顾家公子上门提亲,本来是您打小便跟顾家公子定下了婚约,没想到二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抢原本属于您的婚事,执拗要嫁给顾家公子。”
“我就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还口口声声说她跟顾公子才是两情相悦,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呸,没皮没骚的,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第2章 退婚
桑云舒冷笑一声,端着白玉茶杯轻轻啜了几口香茗,随意扬眉道:
“她想要,便让给她就是,反正顾家少爷也不是什么良配。”
丫鬟墨画气呼呼道:
“小姐,这二小姐打小什么都要跟您抢,现在倒好连您的未婚夫也要抢,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您非得要找老爷夫人替您讨个说法不可,老虎不发威,还真把您当病猫啊,她简直欺人太甚。”
忽地,屋子内充斥着一道清冷的女性嗓音:
“你说谁欺人太甚?”
墨画神色看起来有些惴惴地。
桑云舒朝着她吩咐了一声道:
“墨画,我刚好肚子有点饿了,你去厨房给我取点糕点过来。”
墨画看了她一眼,转身有些气呼呼走了出去。
她目光冷幽幽地扫向面前的孪生妹妹,明明长着同样一张清秀娟丽的面孔。
她跟妹妹的性子却南辕北辙,她向来性子温婉柔顺,乃知书达理,熟读四书五经的大家闺秀。
而妹妹却性子离经叛道,跳脱活泼,因为新奇有趣反而更讨得爹娘的喜欢。
从小到大,只要是妹妹喜欢的东西,她都得无条件地谦让于她。
如今就连打小跟她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君也要一并被她抢走。
前世妹妹费尽心思地高攀榕城少帅,这一世却突然改了主意,执拗要嫁给顾家公子,如此反常。
她估计妹妹可能跟她一样重生了。
前世,当妹妹得知她因为无意间救下江家少帅一命,江少卿给了她一块玉佩作为信物。
妹妹偷走玉佩,借助她的身份,要求江少卿求娶她。
没想到他居然应承了下来。
妹妹原本以为嫁入了位高权重的江家,从此以后风光无限。
可没想到江少卿居然整日沉迷酒色,流连花丛之中,夫妻感情凉薄冷淡,最后惨死。
而她却顺利地嫁给顾家公子,两人琴瑟和鸣,夫妻恩爱两不疑,成为民间一段佳话。
所以,重活一世,妹妹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夺走原本属于她的好姻缘。
只是她不知的是,这一切不过是假象罢了。
顾家虽然在郡阳,富甲一方,可这些年,四处都在打仗,各方官兵,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顾家的生意越来越萧条,已然大不如前几年的风光了,亏空了不少的田地铺子。
这才迫不及待地登门造访求娶桑家之女,想要借助桑家以解燃眉之急。
当初她刚嫁入桑家,便将自己的全部嫁妆拿来填补顾家的大窟窿,压根无济于事。
后来求助无门之下,只好跟爹娘开口,可爹娘态度冷漠,说什么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压根不顾及她的死活。
没法子了,她只好舔着脸,利用自己以前的人脉,四处求爹爹告奶奶的替顾家募筹资金,帮助顾家东山再起。
每天过着拆东墙补西墙的节衣缩食的苦日子,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总算让顾家的生意有了起色,能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有了立足之地。
既然这一世,妹妹上杆子似的要嫁入顾家过苦日子,掉入顾家这个大染缸内,处理一大堆错综复杂的七大姑八大婆的关系。
她自然求之不得。
此刻,桑知晚有些歉意道:
“姐姐,我知道我抢走你的未婚夫婿,你对我有些不满,可现在大清朝早就覆灭,已经是民国了,到处都是举旗呐喊,倡导婚姻自主,恋爱自由,反对包办婚姻。”
“姐姐,你这刻在骨子内的旧思想旧理念也该改一改了,要不然迟早要被时代给抛弃的,况且,顾家公子早就对我有意,他喜欢的是我,我们郎有情妾有意,还望姐姐能够成全。”
她淡淡撩唇一笑道:
“好啊,既然妹妹喜欢尽管拿去便是,反正妹妹打小就喜欢抢别人不要的垃圾,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呢。”
她说得没错,顾家公子前世确实心心念念,满心满眼都是妹妹。
相较于古板无趣的她,他更喜欢像妹妹这样肆意张扬而明艳活泼的性子。
她和妹妹的穿着打扮也全然不同。
她喜欢穿颜色素净淡雅的短袄长褂,而妹妹喜欢穿鲜艳夺目的西洋裙,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甚至她穿的那些西洋裙,也是经过改良过的,裙摆袖口都短了一截,露胳膊,露细长的大白腿是常事。
脚上踩着细跟的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曳生辉,妩媚动人。
她反而比较保守,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自然男人更喜欢像妹妹这般妖娆迷人的。
虽然桑家也是思想保守遵从繁文缛节的大户人家。
可爹娘心疼妹妹,见妹妹执拗如此,加上如今早就改朝换代了,也就索性不拘她了。
可只要她越雷池一步,坏了规矩。
爹娘肯定会狠狠地责罚她一通。
从小到大,爹娘就偏心妹妹,对妹妹诸多的纵容,对她却极其严苛。
前世,她跟顾家公子成婚后,才方知他的心意。
原来每晚他们缠绵行云雨之欢,顾茗扬动情之时,都是通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她之所以貌合神离地跟他将就在一起,没有离婚,是因为她舍不得自己耗费半生精力打下的江山便宜了别人。
她得为自己的儿子守着。
只要她在顾家少奶奶位置一日,顾家的万贯家财日后便是属于他儿子的。
前世,她亲自将儿子抚上顾家家主的位置,看他有独当一面的能力顺利继承顾家的一座金山。
她才寿终正寝,安心地闭起眼。
桑知晚面色微微青白交错,妩媚的目光忽地停留在红色桌案上一块玉佩上。
她细长的眉眼似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话锋微微一转道:
“哟!姐姐,这玉佩究竟是哪位公子的?该不会是姐姐意中人给你的定情之物吧!”
她爽快地将玉佩递给她,抿唇冷笑道:
“既然妹妹看上了这块玉佩,也一并将它拿走吧!”
重活一世,她只想专心搞事业,赚钱养老,肆意张扬地为自己而活。
无论是英年才俊的顾家公子,还是威震八方,令人闻风丧胆的江家少帅,她一个都不想要。
桑知晚若是喜欢,她都可以拿走。
她目光微微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轻哼道:
“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这玉佩本来就是你的心上人送给你的,我哪能随便取之。”
“真心祝愿姐姐早日跟意中人喜结良缘,这样我心里的愧疚也能少一些,姐姐也别恼,指不定日后你找的夫婿比顾家公子更好呢。”
第3章 私通款曲
翌日一清早,桑云舒刚用完了早膳,正院便来人了。
说是爹娘想要请她去正院一趟,不用想,十有八九肯定是为妹妹跟顾家公子定亲一事。
桑家的宅院都是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亭台楼阁,水榭长廊,显得极其古朴雅致。
眼下正值初春,院子内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她刻意地停下来,在池塘旁欣赏了一下从外地刚运送回来的几条罕见的色彩斑斓的锦鲤。
大约片刻功夫后,她才慢悠悠的去了正院,她就是故意晾着他们。
果真等她到的时候,爹娘还有桑知晚,顾铭扬都在,显然应该等她好一阵儿了。
夫人李氏见她温顺地行礼后,这才示意她入座,微微缓了缓神色,温声道:
“按理说,你跟顾家公子打小便定下了婚约,可既然顾家公子跟你 妹妹两情相悦,你也不好棒打鸳鸯不是。”
“不如你就大度些,成全了他们,等日后爹娘务必竭尽全力地给你另外寻觅一桩好的姻缘如何?”
旁边的桑知晚别有深意的轻扫了她一眼,转目看向高座上的父母,轻笑一声道:
“爹娘,你们啊,就不必担心姐姐找不到好的夫婿了,姐姐她早就有了意中人,说不定私底下跟人定了情了。”
桑老爷当下沉了面色,怒喝道:
“荒唐,无媒苟合像什么样子,舒儿,这些年来,你娘费尽心思教给你的规矩礼节,三纲五常,你都学哪里去呢?简直太不像话了。”
桑云舒冷笑一声,幽幽然道:
“妹妹都能随便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未婚夫婿,还美其名曰,跟他早就暗生情愫,私通款曲。”
“我怎么就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自由恋爱呢?这些我都是跟妹妹学的啊,省得妹妹又嫌弃我只是会守着繁文缛节的老古董。”
桑老爷显然没想到向来乖顺知礼的女儿,居然会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来。
他顿时面色黑沉地狠狠的用大掌拍打了一下桌案,上面的茶水震得哐当作响,怒喝了一声道:
“放肆!桑云舒你身为长姐,本就该以身作则,为何出言不逊,忤逆父母?实乃大不孝。”
桑云舒冷笑一声,从小到大,妹妹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而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妹妹可以忤逆叛逆,可她却不行。
前世,她总想不通,她费尽心思地替桑家操持整个家业,尽心尽职地当一个乖巧温顺,对爹娘言听计从孝顺的女儿。
本以为只要做得够好,总有一天爹娘会愿意将宠爱分给她一些,总会看到她的好。
可后来她错了,也错得十分离谱。
爹娘偏心那是刻在骨子内的,长歪了就扳不正了。
既然前世,她对所谓的亲情已然彻底凉透了心。
这一世,她不会抱任何期待,也就不会有失望难过。
她只想为自己而活,不想成为讨好逢迎别人的工具。
她漫不经心地悠悠然道:
“爹,妹妹可以离经叛道,为什么我不行,我以为爹娘就喜欢妹妹这般叛逆不守规矩的性子,所以我努力地想要跟妹妹学好。”
“无非是想要跟妹妹一样更好地讨爹娘欢心而已,爹娘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怎么还生气呢?”
“爹,您的身子骨向来不太好,这桑家铺子里里外外都是我在费心操持,您可得保重身子,气大伤身啊。”
夫人李氏也跟着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呵斥了一声道:
“桑云舒你今儿是不是吃错药了,被猪油抹了心,尽说些胡话,我知道这件事你受了委屈。”
“可你也不该顶撞爹娘,惹我们伤心啊,是,你 妹妹打小性子活泼叛逆一些,不成体统,你身为长姐本应该好生教导她,以身作则,怎么能跟她一样没规没矩呢?”
对面的顾茗扬也跟着劝慰了一句道:
“舒儿,我知道因为退婚一事,你恼我,你要怎么打骂我都可以,可请你不要怪罪晚儿,更加不要为此迁怒伯父伯母。”
“我向你赔礼。”
今日,顾茗扬身罩一袭墨绿色上面绣制松鹤纹路的长衫,面如冠玉,峨眉星目。
一举一动显得温文尔雅,宛如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
他站起来,亲自向桑云舒弯腰行礼。
桑云舒丝毫没顾及他的脸面,冷哼一声道:
“你是谁?咱们桑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记住了,不是你悔婚,是我不要你可懂?”
“既然我不要的脏东西,妹妹如此爱不释手,我便大度点,赏给你了。”
“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说完,我起身姿态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前世,她窝囊憋屈了一辈子,这一世,她可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怎么开心怎么来。
虽然她压根就没打算跟顾茗扬在一起,但是也不想让他们这么痛快。
她刚走出门外,便从正厅内传来两道恼羞成怒的声音:
“舒儿今儿这是怎么呢?以前知书达理,怎么现在变得这般叛逆,不服管教了,越来越不成体统了,夫人,你可得好生管管啊。”
“爹娘,你们不用担心,姐姐向来克己守礼,一时间被退了婚,恼羞成怒方才口无遮拦说了混话。”
“我知道这件事错在我,等日后寻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必定好好地跟她赔不是,爹娘就放心吧!”
此刻,在复古冗长的游廊上,丫鬟墨画微微揶揄了一下红唇,嘟哝了一句道:
“小姐,奴婢发现您今儿跟以往大不相同,以前您对老爷夫人向来言听计从,从来未曾违背过他们的意愿,这还是第一次您当着众人的面反驳他们。”
“他们这些年来偏心二小姐,您受了不少的窝囊气,现在居然还让您把未婚夫给让出去,拿您当面团子捏呢,您啊,这回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桑云舒略定了定心神,目光闪过一抹坚韧之色道:
“前世憋屈了一辈子,总想着伏小做低地讨好逢迎任何人,可这一世我只想为自己而活,不想看任何人的脸色。”
墨画神色略显诧异道:
“小姐,您在说什么啊,什么前世,奴婢倒是被您给绕糊涂了,咱们现在去哪里啊?”
桑云舒淡淡撩唇道:
“走,去裁缝铺看看。”
第4章 你认识我?
桑云舒走到院子外面,伸手拦了一辆黄包车,两人刚坐上车,墨画又开启碎碎念模式。
“小姐,前阵儿二小姐非得将咱们铺子内所有的成衣下架,说什么样式过于老掉牙了,还骂您是个不懂时髦目光短浅的土 鳖。”
“非得自己瞎折腾设计了一堆花里胡哨的衣裳,不是露胳膊,就是裙摆还未及膝盖,包臀的超级短裙。”
“说这才是赶时髦,结果倒好,等她设计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衣裳全部上架,如今都在铺子内摆了三个多月一件还未曾卖出去。”
“用的都是咱们好不容易从西洋拿来的高级面料,就这般被她给直接霍霍掉了。”
“她不知道这批西洋货可是抢手货,每次咱们用来裁剪成美轮美奂的旗袍便会一抢而空。”
“可她倒好,别说赚钱了,连回本都没有,甚至她又瞎折腾搞什么促销,买一送一也无人问津,之前,您说要将她设计的衣裳全部下架,她还跟你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这段时日倒是安生了,没有瞎折腾了,每次弄巧成拙,搞出乱摊子还得您来收拾残局,可老爷夫人偏生都纵容她,由着她胡作非为。”
“生意场上的事明明什么都不懂,还狗眼看人低,胡乱指手画脚,不过是仗着自己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拉着老外做了几单生意,有什么了不起的——。”
桑云舒懒洋洋地微微支撑着脑袋,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旁边的丫鬟又在编排数落桑知晚的种种不是。
她承认桑知晚脑海内总是会冒出一些奇思妙想,觉得有那么几分趣味和意思。
只是她这人过于盲目自信,不喜听从旁人的意见,虽然她所设计的衣裳确实新颖独特,令人耳目一新。
大清朝覆灭了,民国成立,有许多名门贵女喜欢穿着时髦的各式各样的西洋裙。
但像桑知晚这样设计暴露大胆的,压根就不符合眼下女性的需求。
毕竟在封建制度的包裹下,哪怕是新时代的女性骨子内还是有些古板保守,不会过于袒胸露臂。
她利用她新奇的想法,在旗袍上稍微做了一些改良,立刻生意爆满。
这生意场上的各种门道,桑知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打小就耳濡目染地跟着爹娘出门做生意,后来嫁入顾家后,又历经各种动荡沉浮,早就百炼成金。
前世就是因为妹妹那引以为傲的奇思妙想,还有过于迷之自信,导致桑家差点赔得倾家荡产。
还是她力挽狂澜,让桑家起死回生。
想必历经前一世,妹妹应该会吸取前世的经验教训,不会瞎折腾了吧,这样也能少耗费精力给她收拾烂摊子。
不知不觉已然到了桑家商号裁缝店门口。
桑云舒刚从黄包车上下来,便瞥见有位铺子内的女工神色匆匆地从铺子内跑了出来,大声吆喝道:
“这些先生,先生,您不要走,您还没付钱呢?先生,您还没付钱——。”
桑云舒几乎出于本能,有些温怒地上前来,狠狠地拽住那人身上的暗格子西洋西装,恼怒道:
“这位爷,光天化日之下,莫不是还想要吃霸王餐不成?”
那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黝黑如潭的黑眼眸微微扫了过来,顿时惹得她神色微微一惊。
她暗自抿了抿红唇,有些尴尬的呵呵一笑道:
“原来是江少帅?失敬,失敬,刚才是小女有眼不识抬举,那个您走好。”
江少卿深邃暗沉的目光逐渐冷了几分,剑眉微微一蹙道:
“你认识我?”
桑云舒小脸刷的微微一白,坏了,现在他可是整个淮城通缉抓捕的逃犯。
若是她认出了他,他会不会为了自保,直接将她一枪给崩了,都是她口无遮拦惹的祸。
她狡黠不安的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又干呵呵扯唇一笑道:
“那个爷,您是不是听岔了,我刚才是说,看在爷您长得这么帅的份上,这套西装我们店铺便免费赠送给您了,至于钱,您不用付了。”
她微微往男人的耳畔边靠近了几分,吐气如兰又补充了一句道:
“爷,昨日咱们才在夜来香有过一面之缘,莫不是爷这么快就忘记呢?看来小女跟爷还真有缘分啊。”
前世,江少卿为了躲避淮军的追捕,确实跑到她的裁缝店内换了一套质地精良的西洋西装没付钱扭头就跑。
当时恰好被她给撞见了,她实在气不过,非得攥着他,让他付钱才肯放人。
毕竟这套西装可不便宜,值一百多块大洋了,生意场上最讲究的便是利益,她自然不会做赔本买卖。
只是前世,她不知他的身份,现在知道了他那些令人发指的各种骇人听闻的传闻,她哪敢招惹这位阎王爷。
恨不得跟他立马撇清关系,八辈子都不要相识。
江少卿神色复杂地扫了她几眼,薄唇轻轻一启道:
“以后我会找机会把钱还给你。”
说完,他锐利的目光谨慎地扫了一眼四周,旋即,将头顶上的黑帽往下压了压。
伸手快速地拦住了一辆黄包车,吩咐那车夫快走。
她稳了稳心神,有些后怕地挤出一丝笑意,扬声道:
“那个,爷,您不要来找我,我真的不需要您还钱。”
她担心麻烦找上门。
她猝然想起了什么,吩咐了一声道:
“坏了,要出大事了,墨画您赶紧给沈拧打电话,让她来铺子内一趟,快点。”
墨画难得见小姐这般慌张失措的时候,赶紧地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走到铺子内打电话。
她又神色凝重地嘱咐了铺子内几位女工几句。
须臾片刻后,一队整齐有序的士兵身罩军绿色的戎装凶神恶煞地将铺子给团团围住了。
为首的军官将画像展开,肃穆地呵斥了一声道:
“你们都过来,睁大眼睛好生瞧一瞧,认不认识画上之人?”
这画像上惟妙惟肖画的正是江少卿的画像,现在淮军正四处追拿的逃犯。
因为之前她便仔细叮咛过,因此,铺子内的几位那女工还算神色镇定,纷纷摇了摇头。
桑云舒假意地凑上前,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方才扬眉惊愕道:
“这位军爷,这上面的人究竟是谁啊,长得倒是挺俊的,不知道犯了何事啊,几位爷要抓捕他?”
第5章 搜查
那军官剑眉一蹙,怒喝了一声道:
“少废话,到底看没看到?若是谁敢有所欺瞒不报,就以乱党的同伙论处?”
桑云舒佯装受了莫大的惊吓,讨好地勾唇一笑道:
“这位军爷,您这么大声作甚啊,可吓到小女呢,我知这大热天的几位军爷办差不易,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万剐的敢犯事。”
“几位军爷放心,咱们桑家向来可是及时上交公粮遵纪守法的良民啊,若是见到此人,必定第一时间告知军爷的。”
那军官剑眉狠狠一蹙,冷声下令道:
“来人,给我搜!”
桑云舒顿时急色劝慰了一句道:
“军爷,这可使不得啊,咱们家的铺子总归就上下两层,一眼便望到底了,哪里还可以藏人啊。”
那军官怒吼了一声道:
“有人举报,刚才此逃犯便来过此处,莫不是你们想要包庇逃犯不成?”
桑云舒顿时委屈的哀嚎了一声道:
“这位军爷,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咱们桑家向来守纪守法,哪会跟什么乱党分子搅合在一起。”
“好歹我爹可是咱们淮城商会的会长,还望这位军爷能给咱们桑家几分情面,一切都好商量啊。”
说完,桑云舒还悄咪咪地将一沓钞票欲塞到了军爷手上。
心里早就哀嚎一片,前世就是因为江少卿曾在他的铺子内来过。
后来这些淮军便趁机将她铺子内的东西全部给砸得乱七八糟,足足损失了差不多两千块大洋啊,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一想到这,她就生无可恋,江少卿那个灾星真是阴魂不散,即便重活一世,她都逃不了。
那军官神色微微一凛,不但没接过银票子,还动作豪横粗鲁地推搡了桑云舒一把。
惹得她脚下一个踉跄,幸亏身旁的丫鬟及时出手搀扶了一把。
伴随着军爷怒不可泄的怒吼声:
“滚开,妨碍军务,找死。”
话音刚刚落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位身着彩绘镶边花色旗袍的女子,精良的面料勾勒出女子曼妙诱人的身姿。
黝黑的发丝烫着大波卷,显得格外的妩媚动人,璀璨夺目。
那人气势汹汹上前来,朝着那位军官扇了一巴掌,怒喝了一声道:
“你算个什么狗东西,也敢对我的闺蜜动手?”
军爷见到面前的美人,神色略显惊慌,忙毕恭毕敬地躬身道:
“五姨太,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眼前的桑小姐乃是您的闺蜜,还望五姨太恕罪。”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颇有几分为难之色道:
“小的只是奉少帅之令追捕要犯,公事公办,无意冒犯惊扰桑小姐,还望五姨太和桑小姐能多担待几分。”
沈拧柳叶眉微微一横,怒斥道:
“公事公办?咱们沐家几乎一半的军饷都是桑家给提供的,你莫不是怀疑桑家跟乱党分子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那军官神色一颤道:
“小的不敢,只是少帅那里——。”
沈拧冷声冷气道:
“少帅那里,我自会担着,还不快带着你的狗赶快给老娘滚,下次再敢对我的好朋友动手动脚,小心我禀明少帅,直接剥了你的皮。”
那军官忙颤巍巍的点头附和,旋即,大手一挥,带着身后的一队士兵转身便直接走掉了。
等他们一走,桑云舒忙感激涕零地握住她的手,激动道:
“拧拧,幸亏你来得及时,要不然我好不容易经营十几年的铺子,就要被那群人一窝蜂地直接砸了。”
如今淮城士兵正跟前方的榕城士兵如火如荼地交战,两方僵持不下,到处都是烽烟战火。
没想到榕城少帅江少卿为了打破僵局,带着一队秘密培养的精锐部队直接悄没声息地窜到了淮军的后方。
突袭了淮军的粮草和电报基地,还轰炸了作战指挥部,抢走了不少的枪械弹药。
因此,淮城少帅沐司这才找人恼羞成怒地画了江少卿的画像,满城把他当作乱党分子,下令抓捕他。
如今整个淮城城门紧闭,只许进不许出,连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沐司就没打算让江少卿活着回到榕城。
桑云舒因为知道江少卿的真实身份,这人是出了名的手段残暴狠毒,她哪敢轻易的泄露他的行踪。
若是等日后江少卿趁乱逃了出去,还不得对她打击报复,这一世,她巴不得离那个瘟神远远的。
此刻,沈拧扭了扭小蛮腰,手上攥着的帕子甩了甩,没好气地嘟哝了一句道:
“行了,你现在还有心思管你的铺子,我可听说你那表里不一的妹妹把你的未婚夫都给抢了,瞧你就这点出息。”
“若是换成我,还不得跟她干一架,把她的脸划花了不可,平日里抢你的东西便罢了,现在倒好连男人都抢,可曾顾及半点姐妹情意?”
两人亲昵地挽着手臂,一块往里间走去,然后顺势往旁边的红木椅子缓缓入座。
桑云舒从底下丫鬟的手上接过一杯清茶,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
刚才那情形,即便重来一次,她也吓得不轻,赶紧抿几口茶水,压压惊。
她微微缓了缓神色,淡淡撩唇道:
“她喜欢抢,便抢呗,反正顾家公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沈拧微微凝了凝眉梢,瞅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些讶异道:
“你今儿这是什么呢?这些年来,你满心满眼可全都是顾家公子,每回顾家公子从大老远的郡阳跑过来看你,你都能欢喜好几日,怎么现在倒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跟你讲啊,你什么都可以让,唯独这心爱的男人可不能让,即便是亲姐妹也不行,你那个妹妹就是欺负你是个软包子,这次你非得支棱起来。”
桑云舒前世的时候确实曾经少女怀春,对顾铭扬怀有些许的期待。
可自从得知他心心念念一直所思所想都是妹妹之后,她便看淡了许多,也对所谓的情爱没了任何幻想。
如今更加不会重走老路,没有必要傻乎乎的执拗一段压根就不属于她的感情。
桑云舒看了看她,漫不经心地叹息一声道:
“行了,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早就放下了,能轻易被抢走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你还希望我将此等垃圾给抢回来不成?”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幽幽然道:
“况且,我这辈子也不打算嫁人了,专心搞事业,赚钱养老挺好的,谁规定这世上的女子非得嫁人,一个人过清闲自在的日子不好吗?”
第6章 以色侍人
沈拧微微愣了愣神色,一边从白玉碟子内掏一把瓜子悠闲地磕着,一边扬眉道:
“不过,你这话说得也没错,你能放下自然更好,我啊,就担心你钻进死胡同内出不来,一根筋,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这顾家公子外表看起来一表人才的,能这般轻易地退了你的婚事,恐怕早就跟你 妹妹偷偷苟合在一起了。”
“这样的狗男人不要也罢,可是你不能因为这次受了情伤,就绝缘不打算嫁人了啊。”
“你想想,这些年你鞍前马后辛辛苦苦地打理桑家铺子,赚得盆满钵满的,可你爹娘向来偏心你 妹妹,你赚的这些金山银山到时候还不得便宜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妹妹。”
“我劝你,得好好地替自己的以后打算,我看你待在娘家憋屈了这么多年,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赶紧嫁人,寻个庇佑好得多呢。”
她眼眸逐渐变得黯淡了几分,又无奈地叹息道:
“你可不像我身不由己,你至少还有选择的余地,而我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
“不过比起以前挨饿受冻的苦日子,现在虽然给人当金丝雀,以色侍人,但是总算能吃饱穿暖,能好好地活下去。”
沈拧本是出身乡野间的农家女,因为家里穷的叮当响,都揭不开锅了,下头有弟弟妹妹要养。
加上,沈拧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生得娇俏,后来无意间被沐家少帅沐司看上了,这才花了一百块大洋把她给买下来,做了沐家的五姨太。
自打她入府后,沐司对她有几分新鲜劲,颇有几分宠爱。
因为常来桑家店铺买东西,这一来二去的,桑云舒跟她甚为投缘,日子久了,这才处成了无话不谈的闺阁好友。
桑云舒蓦然想起前世沈拧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心里有了几分苍凉和悲切。
因为当时她已经嫁入远在郡阳的顾家,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她忽地上前来,紧紧地握住她的玉手,神色难得认真道:
“沈拧,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带你逃离沐家这一座牢笼,咱们俩往后一块游山玩水,过逍遥清闲的日子。”
沈拧瞅了瞅她,扯唇笑了笑道:
“你今儿这是怎么呢?你放心,我在沐家过得挺好的,我性子泼辣,也没人敢欺负我。”
“至少有一方安身立命之所,有饭吃有衣穿,虽然沐少帅身边总是围绕了不少的莺莺燕燕,我充其量就是他精心眷养的一个玩意儿,可比街头上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强多了。”
“你啊,还是担心你自个吧,赶紧的找个待你一心一意的好男人嫁了,不比你待在桑家继续被剥削要强啊。”
“你那个妹妹心机深重,一肚子的坏心眼,小心哪天把你给卖了,你还帮她数钱呢。”
沈拧说得对,前世,她任劳任怨地替桑家打理生意,从无怨言。
可等她跟顾家公子成婚的时候,爹娘却吝啬地只给了她两箱子的陪嫁,却给妹妹风风光光的准备了丰厚的二十箱的陪嫁,各种奇珍异宝应有尽有。
爹娘说顾家虽然在郡阳乃响当当的大户人家,但是跟桑家相比,到底是顾家高攀了桑家,没必要准备过多的陪嫁。
而妹妹却不同,她是高嫁榕城声名显赫的少帅,若是陪嫁准备少了,会被婆家看不起。
即便后来顾家生意遇到了难处,她曾找过爹娘,可他们袖手旁观,未曾施以援手。
而妹妹自从嫁入江家后,因为江家向来都是由江夫人掌家,平日里的日常开销,江夫人以勤俭持家为由,每月也没给她多少大洋,婚后跟江少卿关系也不好。
加上这些年养尊处优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没少找娘家贴补日常开销,妹妹挥金如土没过多久就把娘家的钱财全部挥霍得一干二净。
最后,她倒好,辛辛苦苦为桑家打下的金山银山,却替他人做了嫁衣。
这一世,她得好好地为自己未雨绸缪,然后找个适当的机会离开桑家,自开门户自己做生意赚钱养老,谁也别想再剥削她。
她似猝然想起了什么,神色略显几分凝重道:
“对了,你这次帮了我,不会给你惹上什么麻烦吧!沐少帅那里该不会为难你吧!”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沐少帅底下的兵带人围剿桑家铺子,将桑家的铺子砸个稀巴烂。
后来还一口咬定她跟乱党分子勾结一起,还把她关押到了牢房内,父亲亲自上门带了两千块大洋要求沐少帅放人,还有沈柠也暗地里帮她求了不少情。
沐少帅油盐不进,足足关押了她一个多月这才把她给放了,很久之后,她才得知是江少卿暗地里帮忙。
这才逼迫沐少帅不得不放了她。
估摸前世她曾对江少卿有救命之恩,又加上她是因为受他的牵连这才进了监狱,江少卿对她起了一丝怜悯之心,这才帮她一把。
如今沈拧出面帮了她,才导致她的店铺没被砸,而她安然无恙地没有被抓进监狱。
可她担心会为此牵连到沈柠身上,虽然沐司宠爱沈拧,但是以沐司喜欢流连花丛的性子。
即便再喜欢沈拧,充其量也不过把她当成一件讨喜的玩意儿罢了,若是哪一日厌倦了,随手便将她抛弃在一旁。
沈拧缓声道:
“你放心,你们桑家乃世代清清白白的商户之家,怎么可能跟乱党分子扯上什么关系,沐少帅是个是非分明的,绝对不会为此牵连到桑家的吧!”
“再说,他若是真的敢对桑家动暗刀子,就不担心日后桑家不给沐家提供军饷开支了,如今桑家对于他来说可是财神爷的,他不会轻易动桑家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如今世道不太平,硝烟四起。
军阀之间为了抢夺地盘,争天下,烧抢掠夺,强抢民女,搜刮民脂民膏,无恶不作。
虽然桑家乃淮城首屈一指的第一商户,桑老爷还是商会的会长,可有句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
若是沐家将桑家给抢了,或者烧了,恐怕也没地方可以说理去。
桑云舒总觉得此事不会这般轻而易举地揭过了,心里难免涌现出了一抹忧色。
第7章 借据
桑云舒陪着沈拧闲聊了几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桑宅,然后吩咐身边的刘管家将账房的所有账本拿出来。
美其名曰查看账本,不如说她想在账本上做手脚,捞钱,中饱私囊。
她可不会跟前世那般耿直。
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从来没存过半点私心,私吞银两。
最后导致她花费几年心血,赚的那些银票子最后都被桑知晚败个一干二净,她半点好处都没捞到。
自从爹娘身体每况愈下,没精力打理铺子上下后,这桑家的生意都是她在操持,赚的每一分钱按理说也有她的份。
她得将这些原本属于她的那一份钱给存起来,日后可是她离开桑家,傍身的本钱。
她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精打细算的算着堆挤如山的账本。
这么一忙活,两个时辰不知不觉过去了,外头天色逐渐变得黯淡了下来。
丫鬟如兰微微顿了顿神色,温声道:
“小姐,您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的算账,这么多账本一时半会的也算不清楚,要不然您先用晚膳,等用完了晚膳再仔细盘算账本也不迟。”
桑云舒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处,微微颔首道:
“也行,那就摆膳吧!”
如兰点了点头,恭顺地应了一声,连忙吩咐底下的丫鬟去准备晚膳。
桑云舒慢悠悠的刚用完了一半。
墨画从外头走进来,看了看她,恭顺道:
“小姐,顾家公子在外头候着,说是想跟您见一面,找您有事商议。”
桑云舒神色冷淡道:
“我跟他没什么可说的,再说,天色不早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也不合规矩礼节,你让他走吧!”
墨画神色略显几分踟蹰道:
“小姐,顾家公子说今夜务必要跟您见一面,您若是不肯见他,他便一直在门外候着。”
“奴婢想着这顾家公子肯定是来跟您赔不是的,说不定顾家公子反悔了,不想跟小姐悔婚了。”
“奴婢知道小姐心里头委屈,可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您就这般轻而易举地被顾家公子给退亲了。”
“这传扬出去败坏了您的名声,往后咱们淮城的那个名门贵公子还敢上门找您议亲啊,老爷夫人不为您考虑,您也得为自己考虑啊。”
“奴婢也是心疼你,凡是被无缘无故地退了亲的女子哪还能找到如意的人家。”
“虽然如今时代不一样了,可在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眼里,被无辜退亲的姑娘都是不吉利的,没人敢娶。”
“即便要娶也是给大户人家做小,或者找低一等的门楣之家,虽说顾家公子也不是个好的,若是他有悔恨之意,姑娘何不借此给他一个台阶下,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呢——。”
桑云舒神色略显厌烦道:
“行了,谁规定女子就必须嫁人了,他想等,便让他等着,我不想见他。”
桑云舒随意的用了点晚膳,便洗漱休息了,也没理会外头院子内伫立的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影,身罩淡雅竹叶纹长衫。
温文尔雅,身如玉树。
前世,她就是被他温润如玉的模样给蒙蔽了心智,既然不知他早就对妹妹动了心。
翌日一清早,桑云舒用完了早膳,继续埋头处理账本,做假账捞钱。
她不会跟前世一般傻乎乎地渴望得到所谓的亲情,她这辈子只跟银子亲。
丫鬟墨画说,昨儿顾家公子在院子外面守到了后半夜才离去。
她知道他此番前来的目的,无非是顾家生意遇到了贫瘠,想伸手向桑家援助。
前世的时候,她便偷偷瞒着爹娘没少暗地里给他一些助力。
顾铭扬担心她因为退亲一事从而恼怒于他,不肯对顾家伸出援助之手,解燃眉之急。
毕竟如今整个桑家的账房钥匙都是由她把持着,若非她亲自开口,顾铭扬休想从桑家拿到一分钱。
须臾片刻后,丫鬟如兰神色匆匆的步履了进来,气鼓鼓道:
“小姐,您真的料事如神,这顾家公子果真打着咱们桑家钱财的主意呢,奴婢听闻顾家生意失败亏空了不少的田庄铺子,这次急于跟桑家议亲,也是想尽快的得到桑家的援助。”
“二小姐也真是的,这还未曾嫁人呢,就上杆子似的拿着娘家的钱贴补夫家,在刘管家那里闹着。”
“说是要支取五千块大洋给顾家公子做生意,这么一大笔的数额,刘管家拿不定主意,请您示下。”
桑云舒冷笑一声道:
“你跟刘管家说,前方战事不断,咱们桑家每年都要上交大部分军资给沐家,加上最近桑家的生意不紧气,实在抽不出过多的大洋给顾家,让顾家公子另谋它路吧!”
如兰撅了撅小嘴,恼怒道:
“奴婢说了,可二小姐执意要支取五千块大洋,说是征求过老爷夫人同意的,还口口声声嚷嚷桑家不是由您说了算,老爷才是桑家的一家之主。”
“她想要取多少大洋,还轮不到您插嘴多问,奴婢是担心,您若是不给,恐怕二小姐到时候又跑到老爷夫人跟前哭闹,到时候受罚挨骂的又是您,二小姐添油加醋的本事,当真厉害。”
桑云舒微微拧了拧黛眉,思量一番道:
“行,桑知晚想要支取银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丑话得说到前头,这次咱们看在两家即将结亲的份上,可以竭尽所能的帮顾家一次,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顾铭扬还得白字黑字写借据,签字画押,上面写好归还日期,至如息钱就按照银行来算。”
如兰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半晌后,桑知晚气呼呼地拉着顾铭扬走了进来,双目嗔怒道:
“桑云舒,你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跟铭扬马上就要成婚了,往后就是一家人,生意场上本就该互助互利,如今顾家遇到了难处,咱们桑家理应伸出援助之手。”
“可你倒好,居然还让铭扬如此见外的打什么借据,你故意的吧,我看你就是恼怒铭扬退了你的亲事,趁机打击报复。”
“你别忘了,爹娘只是让你暂时代为掌管账房钥匙,整个桑家还是爹娘说了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指手画脚的,又没花你的钱,真是管得够宽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第8章 第三者
桑云舒冷目扫了他们一眼,一字一顿道:
“你想要未嫁娶,就要拿娘家的钱贴补夫家,我管不着,但是既然现在由我当家做主,掌管账房钥匙。”
“所谓生意归生意,情分归情分,一码归一码,顾家从桑家借走五千块大洋不是一笔小数额,我让他写借据怎么呢,顾家公子该不会想要空手套白狼,借助议亲的由头哄骗桑家钱财吧!”
“还是担心日后还不起这笔钱财,连借据都舍不得打?这彩礼还未曾抬进门,就要从桑家索取钱财,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规矩礼数?”
桑知晚撇撇嘴,没好气地哼哧道:
“老古董,动不动就摆出什么礼教规矩,难怪嫁不出去,顾家只是暂时遇到了难处,日后等顾家飞黄腾达了,恐怕咱们桑家想要高攀都攀不起。”
前世顾家确实生意场上遇到了一些难处和贫瘠,桑知晚是知道的。
可后来顾家成为了家财万贯的天下第一商户,满天下都是顾家商号的铺子钱庄工厂等等,就算是十个桑家也比不上。
桑云舒凉凉勾唇一笑,讥讽道:
“既然顾家要富贵满天下,飞黄腾达了,想必也不在乎区区五千块大洋了,两位请回吧,我这还有一大堆的账本等着我处理了,没空跟你们争论长短。”
即便重来一世,没想到她还这般幼稚天真。
前世,若不是她苦心经营,费尽心思地帮助顾家募筹资金,哪有后来顾家的破天富贵,日进斗金。
桑知晚气的面色惨白:
“你——。”
顾铭扬剑眉紧蹙,薄唇轻轻一启道:
“我签字据便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总隐约感觉桑云舒跟以往大不相同。
以前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她满目都是少女的娇羞和痴恋,何时变得目光这么清冷无波过。
看来退亲一事对她的伤害应该很深。
他心里多少对她存了几分愧疚之心,只是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
之前他一直遮遮掩掩地想要掩盖自己的小心思和想法。
无非是爹娘认为桑云舒比桑知晚更贤良淑德,知书达理,宜室宜家。
倒不像桑知晚那般无规无矩,性子跳脱活泼,跟她相比,长辈们更喜欢像桑云舒那般乖巧温顺,贤惠知礼的。
可他倒喜欢桑云舒这般新奇有趣,有新思想新想法的,而不是只知道墨守成规地守着繁文缛节的大家闺秀。
太古板无趣了些。
顾茗扬爽快地签字画押后,拉着恼怒的桑知晚便快步走了出去。
此刻,在复古冗长的游廊上。
旁边的桑知晚撅着小嘴,抱怨道:
“铭扬,桑云舒就是一个冥顽不灵的老古董,你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眼皮子太浅,鼠目寸光,天天不是读那些无用的圣贤书,就是抱着算盘算账,整日守着一大堆的破规矩。”
“所谓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到底懂不懂,迟早要被时代所抛弃,拍死在浪花上,她啊,就是心眼太小才故意打击报复。”
顾铭扬转目看了看她,微微皱眉道:
“这件事也不赖她,毕竟是我退亲在先,是我对不住她。”
桑知晚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秀气的眉梢,正色道:
“铭扬,你有何对不起她的,况且感情这种事本来就讲究你情我愿,不能强求的,是她固执己见,迂腐之极,动不动就搬出什么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烦都被她烦死了。”
“就她那样一根筋,若是放在我们那里,那可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要遭受社会唾弃的小三懂呗?”
顾铭扬有些疑惑地转目看了看她,不解道:
“你们哪里?什么是第三者,什么又是小三?”
桑知晚有些尴尬的微微缓了缓神色,这才知道刚才一时口无遮拦说错话了。
她微微清了清嗓子,随意敷衍了一句道:
“哎呀,我是劝你,不要因为退婚一事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更加没必要对她存有愧疚,现在时代早就变了,讲究自由恋爱,婚姻自主,反对包办婚姻。”
“我们俩在一起本来就是光明正大之事,没必要对她有存有半分亏欠,不被爱的那一方才是感情的插足者知道吧!”
顾铭扬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扬眉道:
“你的想法果真跟旁人截然不同,只是你姐姐跟你不一样,她从小到大守着规矩礼节,突然被退了亲,一时半会地接受不了,情有可原。”
“我不想因为退亲一事,从而影响到你们姐妹的关系,但愿你姐姐能够想开点,早些释怀。”
夜色朦胧,月色皎洁。
桑云舒刚梳洗一番,身罩一件米黄色的单薄柔软寝衣,正准备上床榻休憩。
丫鬟墨画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急上眉梢道:
“小姐,不好了,沐少帅带着官兵将咱们整个桑宅围堵了,说是要抓捕乱党分子,老爷让我唤您赶紧的去正厅。”
桑云舒略定了定慌乱的心绪,随手拿着一件芙蓉色滚边斜襟长褂披在身上。
看来前世她被抓进监狱的事是躲不掉了,估摸沐少帅十有八九是冲着她来的。
她忽地美眸灵光微微一闪,旋即神色凝重地朝着身旁的墨画嘱咐了几句,这才急匆匆地朝着正厅走了过去。
等她到正厅的时候,爹娘还有桑知晚,顾铭扬都已经到了。
她稳了稳心绪,盈盈含笑道:
“哟!今儿是什么春风大半夜的把沐少帅给吹来了,不知沐少帅百忙之中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沐司今日身罩军绿色笔挺的戎装,生得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如松。
一双细长妖媚的桃花眼带着几分凌然之气清冷地扫在桑云舒身上,唇角浮现一抹阴冷的笑意,不达眼底。
“想必这位就是桑家大小姐吧,今儿有人亲眼撞见乱党分子进了你的铺子,我严重怀疑你们是同伙,故意让沈拧将人引开,好让乱党趁机逃走,劳烦桑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桑云舒略定心神,勾唇淡定道:
“沐少帅,这无凭无据的您可不能仗势欺人胡乱抓人啊,再说,这街道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沐少帅想要抓的是何人。”
“既然沐少帅一口咬定我跟乱党暗中勾结,不知有何证据?”
什么乱党,无非是沐少帅随意地往江少卿头上扣的一顶帽子,好冠冕堂皇地找借口抓人。
江少卿早年间去国外留洋,最近半年才归国开始接受江家的军中要务。
加上,榕城离淮城距离太远,因此,在淮城几乎没人能够认识他。
第9章 鱼死网破
旁边桑老爷着急的不行,额头上直冒冷汗,瞅着淮军手持枪支,神色肃穆地将整个桑宅围堵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般巍峨庞大的场面。
他抖着嗓子颤声道:
“是啊,沐少帅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咱们桑家可是书香门第之家,向来家教甚严,教女有方。”
“舒儿怎么会跟乱党分子扯上什么关系,我可以拿自己的性命担保,还望沐少帅明鉴。”
夫人李氏也跟着面色苍白地附和了一句道:
“沐少帅,咱们桑家门风清白,绝对不可能跟乱党分子有勾结,还望沐少帅能够通融通融,放过小女吧!”
沐司锐利的目光猝然变得森冷了几分,冷冷道:
“若没有真凭实据,大半夜的我也不会兴师动众的亲自登门来抓人了,还劳烦二老仔细辨认,这张照片上的女子可是桑家大小姐,而旁边的男人便是乱党。”
桑老爷和夫人见到照片上的女子,顿时吓得浑身发颤,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桑云舒也跟着扫了几眼,顿时神色微微惊了惊。
这张照片正是前几日沐少卿到她的铺子内偷了一套西洋西装没付钱,然后她趁乱抓住他,在他耳畔边悄声低语了几分。
那姿态落在旁人的眼里显得格外的暧昧浮动,亲密无间。
只是前世压根没有这张照片,而且谁会这么凑巧出现在那里,还偷偷把照片给拍下来了。
桑云舒目光带着几分凉意地扫向那边面色淡定自若的女子,心里已然有了猜测,除了她,她实在想不出旁人了。
此刻,桑知晚面上佯装惊愕,不可思议地拧眉道:
“这照片上的人不就是姐姐吗?姐姐你怎么会跟乱党勾结在一起。”
“沐少帅,我姐姐这人向来性子实诚纯良,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估摸压根不知道那乱党的身份,这才稀里糊涂地跟乱党厮混在一起。”
“只是姐姐,你也太没分寸了些,大庭广众之下就跟那乱党分子调情苟合,该不会他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吧!”
桑云舒目光犀利阴冷的扫在她的身上,暗自运量了一下心神,镇定自若道:
“妹妹,你该不会眼瞎看错了吧,这照片上的女子不就是你本人吗?整个桑家上下谁不知道你喜欢插手桑家铺子生意上的事,却次次弄巧成拙,导致底下的下人们,不听你的差遣。”
“你便只能乔装打扮成我的样子,以我的名义对着底下的人指手画脚。”
“恐怕那日便是你乔装成我的样子,跟那乱党分子沆瀣一气,暗中勾结吧!”
桑知晚没想到她会突然反咬一口,顿时气得面色铁青,双目嗔怒道:
“姐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这照片上的女子明明是你自己好呗,你自己做错了事,跟乱党狼狈为奸,却要陷害于我,让我给你背黑锅。”
“咱们俩好歹是同气连枝的亲姐妹,你怎可如此待我,沐少帅你可千万别信了她的鬼话,我是冤枉的。”
桑云舒知道,她跟妹妹长得一模一样,别说旁人了,即便是爹娘若是她们俩互相换了衣裳,也未必能将她们分辨得出来。
她便笃定了这一点,妹妹既然敢坑害算计她,那她也别想袖手旁观,大不了鱼死网破一块蹬监狱。
桑云舒微微缓了缓神色,掷地有声道:
“沐少帅,你若是不信大可派人仔细搜查咱们的屋子,说不定可以查出跟乱党勾结的凭证,到时候不就清楚照片上的女子究竟是谁呢?”
沐司阴冷的瞳孔急促地收缩了几下,大手一挥,示意底下的刘副官带着一队神色肃穆的士兵整齐有序地走了出去。
大约过了半晌后,刘副官拿着一块玉佩神色恭顺地递到了沐司的手上,躬身禀告道:
“少帅,我们在桑家二小姐的房间搜查出了这个,还请少帅过目!”
沐司拿过玉佩来回端详了一番,那块玉佩上面很明显地雕刻着“卿”字。
他黝黑的眼眸渗出几分宛如冰雹的寒意,质问道:
“桑家二小姐,你可识得这块玉佩?”
桑知晚茫然地抬起眼眸瞥了桑云舒一眼,神色慌张道:
“沐少帅,这块玉佩压根不是我的,怎么会在我的房间内搜查出来,这玉佩分明是姐姐跟那乱党分子私下定情之物,肯定是姐姐她为了担心自己暴露,趁机栽赃陷害于我。”
“你若不信,你让爹娘出来指认这照片上的女子究竟是不是我姐姐,爹娘生养我们一场,不可能连我们都认不出来啊,姐姐你为何要煞费心机地设计陷害我?”
夫人李氏也不知道怎么会在小女儿的房间内搜查出这块玉佩,而且那上面雕刻的字,她隐约也瞧见了,应该是个男人的名讳。
一时间慌乱了心绪,看来为了保全小女儿,只能暂时牺牲掉大女儿了。
她急上眉梢道:
“按理说,两位女儿都是从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如今闹出此等丑事来,真是家门不幸,可这照片上的女子真的不是晚儿啊。”
“我将她们打小抚养长大,虽然她们是孪生姐妹,怎么会连她们俩都分不清楚。”
“咱家舒儿向来知书达理,想必肯定不知那乱党分子的身份,这才稀里糊涂地跟他搅合在一起,还望沐少帅能从轻发落。”
旁边的桑老爷也跟着厉色呵斥了一声道:
“孽女,你自己做出此等丑事来,辱没了咱们桑家的门楣,如今还要将你 妹妹牵连进来,你是想要害死她吗?还不快跟沐少帅承认,这照片上的女子就是你,跟晚儿半点关系都没有。”
顾茗扬也跟着急忙辩解了一句道:
“沐少帅,我跟晚儿两情相悦,我敢保证晚儿绝对不会跟什么乱党分子苟合在一起,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还望沐少帅能查清楚原委,还给晚儿一个清白。”
桑云舒心里凉凉一笑,果真危急关头,爹娘首当其冲地只会牺牲她,想法设法的保全妹妹的性命。
前世,她被沐少帅抓进监狱的时候,若不是江少卿伸手拉她一把,她恐怕早就死翘翘了。
她冷哼一声道:
“爹娘偏心妹妹,整个桑府上下谁不知晓,如今证据确凿,没想到爹娘还要包庇妹妹?”
“至于顾家公子前不久刚退了我的亲事,跟妹妹暗度陈仓搞在了一起,自然会向着她说话,孰是孰非,相信沐少帅自有决断。”
江少卿可没那么多耐心来断家事。
他锐利如鹰的目光来回在桑知晚和桑云舒身上扫视了一圈,剑眉微微一蹙道:
“来人,将她们俩都给我带走!”
几位士兵凶神恶煞地直接上前来,将她们俩给粗鲁地押了出去。
桑知晚顿时慌了心绪,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姐姐,那块玉佩明明是你的,那天我去房间找你,亲眼目睹你手里攥的正是那块玉佩,你为何要设计陷害于我,我是冤枉的——呜呜呜——爹娘救我啊,救我,我不想死——。”
相较于桑知晚的大惊失色,桑云舒神色倒是淡定了许多,既然要死那就干脆一块死,谁也别想苟活。
第10章 陪葬
见两位女儿被士兵给押走了,夫人李氏差点气晕了过去,神色悲愤道:
“哎呦!老爷,这可怎么办啊,咱们桑家怎么会摊上这种事,跟乱党勾结,那可是要挨枪子的啊。”
“我们总共就两位女儿,莫不是从今往后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绝后不成,桑云舒这个死丫头,何时变得这般冷血无情,六亲不认啊。”
“那可是跟她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她自己干出此等丢人现眼的丑事来,为何要牵连无辜的晚儿啊。”
“我家晚儿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就没吃过什么苦头,那监狱哪是人待的地方,还不得被剥了一层皮啊——。”
桑老爷面色一黑,恼火道:
“这个死丫头真是狼心狗肺,临死了,还要拉着妹妹给她垫背,咱们桑家怎么会养出这般大逆不道的孽女。”
顾铭扬忙宽慰了一句道:
“伯父伯母,你们也别太着急上火了,毕竟这些年来桑家每年给沐家上供了不少的军饷开支,想必沐少帅不会过多的为难两位小姐的。”
“要不明儿一清早我陪着伯父一块登门造访,再跟沐少帅说说情,指不定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夫人李氏缓了缓神色,无奈地叹息道:
“只能这样呢,老爷,你明儿多带一些银票,务必要将她们从牢房内捞出来,若是两个不行,也总得拼尽全力把晚儿给救出来。”
“我一想到晚儿进了监狱,说不定还要受刑,她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吃这种苦头,真是作孽啊。”
那边,两人被关押到了阴暗潮湿的监狱内,似还弥漫着一股血腥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桑知晚忽地朝着桑云舒身上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怒气冲冲地嘶吼道:
“桑云舒,你是不是疯了,那块玉佩明明是你的,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故意拖我下水?”
桑云舒一把将她给甩开,目光犀利地睨向她,冷冷道:
“那张照片是你故意找人拍摄的吧,到底是谁栽赃陷害,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既然如此,干脆咱们俩一块下地狱,反正有妹妹在黄泉路上陪着我,想必也不会太孤单。”
桑知晚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怒喝了一声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自己行为不检点,光天化日之下,跟乱党分子勾勾搭搭的,恰好被人偷拍了下来,居然还要赖在我的身上。”
“你不就是因为嫉妒爹娘疼爱我,就连顾家公子也喜欢我,才恼羞成怒地对我伺机报复拖我下水呗,你自己要去送死没人拦着你,为何要拉上我替你陪葬,今儿老娘跟你拼了。”
她一边恼火地说着,一边生猛地朝着她扑了过去,两人顿时剑拔弩张地扭动成了一团,谁也不肯松手。
此刻,沐司姿态悠闲地将双脚搁在办公桌上,军绿色的军装包裹着他颀长挺拔的身躯,领口微微扯开。
若隐若现地露出几分坚韧有力的胸脯,带着几分疲态和性感。
他略带薄茧的手指夹着一根冒着汩汩烟雾的香烟,慢条斯理地抽了几口,另外一只手来回把玩打火机。
他半眯着阴沉狭长的桃花眼微微挑了挑,随意地询问了一句道:
“那两人怎么样呢?”
刘副官恭顺地上前来,禀告道:
“她们俩一进监狱就打起来了,那桑家大小姐别看外表温婉恬静,没想到那小娘 们动起手来当真厉害,若不是刚才有底下的士兵及时拦住了,估计桑家二小姐的脸都要被她给抓花了。”
“不过,小的倒是听说,这顾家公子打小跟桑家大小姐便定下了婚约,没想到这顾家公子却当众毁婚,求娶桑家二小姐,桑家大小姐恼羞成怒,伺机报复也不无可能。”
“况且这桑家两老也一口咬定照片上的女子便是桑家大小姐,不过,听闻这桑家大小姐向来规矩守礼,应该做不出无媒苟合这种丑事来。”
“倒是桑家二小姐性子跳脱,没规没矩的,她连自己的亲姐姐的婚事都敢抢,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的。”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笑眯眯道:
“少帅,这人是抓来了,接下来就是审讯,还望少帅示下,瞧着这俩娘 们细皮嫩肉的,要不要动刑,只是听闻这桑家大小姐跟五姨太是闺蜜好友。”
“若是这桑家大小姐真有什么闪失,小的是担心五姨太到时候找您闹,况且,这桑家若是为此痛失了女儿,恐怕日后上缴军饷的事——。”
沐司剑眉微微一蹙,挑了挑细长的桃花眼,吩咐道:
“不要动大刑,吓唬吓唬她们得了,给你一天时间,务必让她们把知道的都给我一股脑的吐干净了。”
他一边将军帽戴在头上,一边又神色凝重交代了一句道:
“江少卿那王八羔子居然连我的军营指挥地都给砸了,看老子不弄死他,只要进了我的地盘,他就休想再逃出去。”
“这段时间,派重兵严加把守城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加强布防和警戒,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说完,沐司走到外面,利落地打开车门,直接上了一辆军车。
大约片刻后,来到了沐家老宅。
古色古香的宅院布置得格外的典雅别致,又不失华丽。
庭院深深,青砖玉瓦,叠石假山,青石小道,每一处都宛如精美设计的画卷,美不胜收。
沐司刚绕过复古曲折的长廊,来到庭院内,缓缓抬起细长妖孽的桃花眼便瞥见一女子身罩玫红色的紧身旗袍。
柔软精良的面料恰好将女子轻盈窈窕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宛若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妩媚动人,娇艳夺目。
那女子妩媚的目光流动着一丝风情,丹凤眼细细一扫,带着几分娇嗔道:
“爷,您可好几日没回了,可让拧儿好等,拧儿听说最近爷跟夜来香的舞小姐打得火热,莫不是早就忘记拧儿呢。”
沐司宠溺地轻轻刮了她玲珑的鼻子,调笑了一句道:
“爷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把你给忘了。”
沈拧亲热的挽着沐司的胳膊一边往屋子走去,一边柔声道:
“爷,最近天气燥热,拧儿知道爷操心军中要务,铁定辛苦劳累,特意亲自熬煮了降火茶,给爷去去火气。”
待沐司进屋往红木椅子入座后,沈柠忙吩咐旁边的丫鬟给沐司恭顺地递了一杯降火茶。
沐司顺势接了过来,动作矜贵优雅地轻啜了几口。
便听到沈柠娇媚宛如百灵鸟的嗓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对了,拧儿听说爷昨儿夜里去了桑家,把桑家的两位女儿都给抓了,可是真的?”
“爷,桑云舒可是拧儿最好的朋友,当时您底下的士兵在搜查铺子的时候,拧儿就在旁边看着。”
“云舒怎么可能跟乱党扯上什么关系,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至如那桑知晚也不是个好的,心机城府又深,说不定是她——。”
沐司神色不悦地微微皱眉道:
“行了,妇道人家不得插手军中之事,咱们沐家定的规矩都忘记呢?”
“上次你擅作主张跑到桑云舒的铺子内妨碍军务,导致乱党趁机逃脱,爷还没治你的罪了,现在反而还替她求起情来呢?”
第11章 审讯
沈拧扁扁嘴,微微咕噜着小嘴,撒娇似的轻轻摇晃着他的胳膊。
“爷,云舒真的是冤枉的,那监狱臭味熏天又阴暗潮湿的,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知爷疼爱我,府邸的夫人和几位姐姐都不喜欢我。”
“我平日里无聊连说个话的人都没有,只有云舒不嫌弃我出身乡野之地,愿意跟我深交,请爷放了云舒吧!”
沐司长臂突然一伸,轻轻的揽住她的小蛮腰坐到他的大腿上。
男人一双充满了多情的桃花眼似逐渐变得炙热了几分,微微抬起她嫩白的下颚,语含轻佻道:
“说什么傻话了,什么死不死的,爷只是循例查问,等调查清楚了,若是她真跟乱党分子没关系,爷自会放了她!”
“你这身上涂抹的什么香啊,真好闻。”
沈柠略带娇羞道:
“玫瑰香,就是上次爷从西洋给拧儿带回来的香水,爷喜欢就好。”
男人细细密密的热吻缠了上来,滚烫的大掌也不安分地往她身上来回摩挲。
惹的沈柠不由微微凝眉,娇嗔了一句道:
“爷,别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若是被底下的人传到夫人的耳朵里,又要说拧儿是个没皮没骚的浪蹄子,就知道勾搭爷。”
“到时候又得责罚拧儿,上次夫人才罚拧儿抄写佛经了,这会拧儿手腕还疼着呢。”
男人不依不饶,反而越发得寸进尺,一边将她放在旁边的矮桌上,一边喘着粗气,戏谑了一句道:
“怕什么,爷就喜欢你孟浪的样子。”
沈柠紧咬着贝齿,绯红的面颊滚烫一片,有些难以启齿道:
“别,爷别在这儿,要不咱们还是去那边的床榻——。”
男人直接撩起她嫩白的双腿,笑得几分邪气:
“爷,就喜欢在这里弄你,够有味。”
在监狱内。
桑云舒端坐在审判椅上,被审问了整整一晚,神色略显几分疲倦,有气无力道:
“这位军爷,你就算问我一百面一千面,我还是那句话,那块玉佩真的跟我没任何关系,照片上的女子是我妹妹。”
“至于你们口口声声说的逃犯,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更加不知晓了,倒是我妹妹喜欢在外头抛头露面地四处走动,你可以问问她。”
那军官神色凛然地狠狠的往桌案上拍了几下,顿时发出震天响的响声,怒不可泄道: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实交代,你到底跟那乱党是什么关系?那天他去了桑家裁缝铺究竟做了什么?若是再敢油腔滑调的,直接大刑伺候。”
桑云舒略显委屈地嘟哝了一句道:
“军爷,你就算把桌子拍烂了,我该交代都已经交代清楚了,绝无任何隐瞒,我可以对天发誓。”
“再说,沐少帅不是已经在我妹妹的房间内搜查出了玉佩,跟乱党勾结的是我妹妹,不是我啊。”
“你若是想尽快地抓住逃犯,应该抓紧时间审讯她啊,您又何必将时间耗费在我这样无用的人身上。”
“军爷,您说对吧,军爷您审讯了我一整晚,想必应该累坏了,要不您还是先喝口茶,吃点东西,歇一歇——。”
那军官面色猝然一黑。
这小娘 们诡计多端的,每次问她关键问题,她就故意扯些有的没的,跟她打马虎眼,和稀泥。
偏生少帅还交代了,不能动重刑,这事还真棘手麻烦。
那军官又哐当作响地用力拍打了几下桌案,怒喝了一声道:
“少废话,都到这种地方了,还不老实,我跟你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姐妹俩若是谁能配合我们尽快的抓捕逃犯立了功,谁就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不想挨枪子,赶紧的老实交代,你跟那逃犯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秘密联通的地点在哪里?”
桑云舒有些无辜地眨了眨黝黑灵动的睫毛,略显无奈道:
“军爷,我倒是想配合您啊,可跟那逃犯定下私情苟合的是我妹妹,压根不是我啊。”
“我真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我若是知道早就把他的藏身之地给供出来了,小女子可最贪生怕死了,军爷,您可别吓唬小女啊。”
那军官朝着旁边的士兵递了一记眼色,那士兵拧着一大堆五花八门的刑具往桑云舒身边重重地一扔,沉声道:
“再不老实交代,只能上刑具了,若不想吃苦头,赶紧的招供。”
桑云舒蓦然想起前世的时候,确实吓得不轻。
可重活一世,她知道这些军爷无非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吓唬吓唬她而已。
无非是用鸡毛在她的脚丫上轻轻地挠痒痒。
要不就是把她的脑袋按在大水缸内,等差点溺死的时候,又将她给拽出来,如此反复数次,不过这滋味也委实不好受。
她有点后怕地颤声道:
“这位军爷,我跟沐家的五姨太可是好朋友,若是您对我动用私刑,屈打成招。”
“我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五姨太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再说跟乱党勾结的真不是我,我哪知道他窝藏的地点,我是真的冤枉的啊。”
那军爷又怒喝了一声道:
“凡是进这里的人,每一个都喊自己是冤枉啊,我们这里只有嫌疑犯,没有什么五姨太,少TM得给我耍心眼。”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厉害,来人,给我上刑具。”
话音刚刚落定,忽地,监狱的铁门被推开,有位士兵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然后悄声地在那军官耳畔边嘀咕了几句。
那军官神色一凛道:
“什么,招了,赶紧的带一队人马去逮人,这次绝对不能让他给逃了。”
说完,那军官和几位士兵转身急匆匆地走了出去,铁门又被锁上。
桑云舒被审讯了一晚上,早就精疲力竭,又饥肠辘辘,饿得两眼发黑。
若不是江少卿突然跑到她的店铺内偷走了一套西洋西装,她也不会摊上这种事。
本以为她让沈柠帮她赶走了那些淮军,这件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没想到妹妹又横插一脚。
既然她不好过,她也休想独善其身,她也得让她尝尝蹬监狱的滋味。
此刻,她脑海内乱糟糟的,思绪有点混乱。
前世是因为江少卿出手,沐少帅才肯放人。
那是因为江少卿念及她替他挨了枪子,救命之恩的份上。
当时她受了很严重的伤势。
江少卿特意找了一家僻静的院子,安心让她养伤。
这一世,估摸江少卿应该不会出手相救了,加上爹娘向来偏心妹妹,必定会想法设法的把妹妹给尽快的捞出去。
前世,她进监狱的时候,家里人也没出什么力,这一世更加指望不上了。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放在义兄聂延怀身上,希望她的丫鬟墨画能尽快的把消息送到他的手上,说不定她还有一丝生还的机会。
她和妹妹被分开审讯,刚才她无意间听到什么招了之类的,是不是妹妹抵抗不住刑罚,跟军爷交代了些什么。
第12章 大刑伺候
过了半晌后,有位士兵走进来直接扔了两个干扁扁的窝窝头递给她。
桑云舒实在饿极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后来又实在太犯困了,不知不觉便倒在椅子上睡了起来。
大约两个时辰后,桑云舒是被一盆冷水给直接浇醒的。
桑云舒迷迷糊糊的睁开睡眼,抹了一把脸庞上流淌下来的水珠。
那军官又狠狠的拍打了几下桌案,怒喝了一声道:
“起来了,咱们接着审,你 妹妹已经交代了,若是你再这般冥顽不拧下去,挨枪子的就是你,我问你,你可知马详园?”
桑云舒顿时神色一惊,马详园,她自然知道,这可是沐少卿在淮城专门设置的联络地点。
估摸十有八九肯定是妹妹已然招供出了此地。
刚才这些淮军神色匆匆的离开,肯定去抓江少卿去了,应该人没抓到,否则,也不会折回来又来审讯她。
那军官见她在发愣,又凶神恶煞的狠狠的拍打了几下桌案,估摸那桌子都快要被他给拍趴下了。
桑云舒猝然拉回纷乱的思绪,勾唇干巴巴一笑道:
“军爷,我刚才睡醒,这会儿脑袋还晕乎乎的,军爷说的马详园,我知道啊,不过是咱们淮城一家门不见经传的小饭馆,位置极其偏僻。”
“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光顾,哪比得上咱们桑家商号的头牌酒楼醉仙楼的饭菜啊。”
“若是几位军爷得空,可以去尝尝咱们醉仙楼的头号招牌菜百花鸡,东坡肉,还有盐水鸭——。”
军官神色肃穆地又拍了几下桌子,怒喝一声道:
“少废话,你可知马详园是那乱党分子窝藏的地点?除了马详园外,你可还知道其他乱党的联络点?”
桑云舒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她当然知道,除了马详园外,还有桑家商号的怡春茶园,可她也不敢招啊。
若是被江少卿知道了,以他铁腕毒辣的手段,日后对她伺机报复,她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她可不会跟妹妹一样愚蠢,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桑云舒无辜地嘟哝了一句道:
“不知道啊,跟乱党勾结的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他的窝藏地点,既然妹妹招供了,你应该去审讯她啊。”
“大刑伺候之下,她肯定一个字都不落的全部招供了,我妹妹这人比我还怕死呢。”
那军爷气咻咻的怒吼一声道:
“我看你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我动刑。”
两位士兵上前来,将她的鞋袜给直接脱掉了,拿着鸡毛在她的脚底挠痒痒。
惹得桑云舒一会哭的稀里哗啦,一会笑的癫狂,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忽地,监狱内充斥一道清冷的呵斥声: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给老娘住手,谁让你们动用私刑的,找死。”
那军官视线扫向门口的一道曼妙纤细的身影,顿时神色一惊,毕恭毕敬躬身道:
“原来是五姨太啊,小的是奉了少帅之令审查嫌疑犯,五姨太怎么会到此等污秽之地,可别沾染了什么晦气,还烦请五姨太尽快的离开。”
沈拧气的脸色都青了,怒不可泄地低吼道:
“我让你们住手,听不懂人话吗?”
那军官神色肃穆道:
“五姨太,小的也是循例行事,还望五姨太见谅,若是再抓不到那逃犯,小的就得见阎王爷了,五姨太您别叫小的为难。”
沈拧恼火的直接踹了那军官一脚,怒吼一声道:
“什么嫌疑犯,我看你才是跟那乱党分子一伙的。”
说完,沈拧气咻咻的上前来,将几位正在动刑的士兵都给拉开了。
毕竟是沐少帅眼下最得宠的心尖儿,底下的士兵哪敢轻易为难她啊。
她直接霸气地拉开一把椅子,幽幽然地坐了下来,妩媚的目光直勾勾地凝视着那军官,冷哼一声道:
“不是要审讯吗?那日恰好我跟云舒待在一块,这么说来我也算是跟乱党分子勾结在一起的嫌疑犯,你们连我一块审讯吧!”
那军官见状,神色一颤,恭顺道:
“小的不敢!”
旋即,大手一挥,直接带着几位士兵转身走了出去。
这会,站在铁链门外的陆瑾思提着食盒急色走了进来,看了看桑云舒,心疼道:
“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啊,怎么会好端端的跟乱党分子牵扯上关系,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我知道你待着这里肯定吃不好,特意给你带了福锦记的豌豆黄,马蹄糕,还有枣泥酥饼,如意果——,还有几件换洗的衣裳。”
陆瑾思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将矮桌搬到她的面前,将各式各样的糕点果脯一一摆放到她的面前,见桑云舒狼吞虎咽的模样,顿时心里酸涩不似滋味。
陆瑾思今日身罩一袭棉质绿格子的西装裙,脑后编织马尾辫上面憋着一枚淡紫色的水晶发夹。
陆瑾思曾在国外留过洋,因此打扮的比较时髦。
跟桑云舒是打小关系亲密的玩伴。
此刻,她转目看了看旁边的沈拧,一脸忧色道:
“沐少帅那里究竟怎么说?云舒怎么可能跟乱党扯上关系,你好好的在沐少帅面前说说情,这监狱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刚才你也瞧见了,乱用私刑,若不是咱们来的赶巧,指不定云舒被折腾成什么样。”
沈拧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男人在床榻上说的比唱的好听,床上快活的时候,说什么立马放人,可一旦提上裤衩都不认人了,说我是妇道人家,不应该插足军中要务。”
“若是我再多说道几句,他就板着脸拿家规压我,男人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阴晴不定,反正我跟沐少帅说了,要是云舒在监狱内有什么好歹,干脆我也跟着取一条白绫上吊算了。”
陆瑾思急上眉梢道:
“那可怎么办,不能让云舒一直待在监狱内受罪啊,瞧着云舒弱不禁风的样子,那些令人发指的刑法若是都用到她的身上,她哪还有命活啊。”
“我回头让我哥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找点关系,把云舒给放了。”
沈拧细长的丹凤眼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知何时从口袋内摸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慢条斯理地抽了起来,吐着烟圈儿。
她轻哼道:
“靠你的哥哥?你可别忘了,你哥哥跟桑家在商场上可是死对头,估摸你哥哥对云舒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云舒最好死在监狱内。”
“这样他也能少个竞争对手,怎么会好心从中斡旋帮云舒?他不从中作梗就不错了。”
第13章 自不量力!
陆瑾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嘟哝道:
“沈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哥哥,可你也没必要把他想得这么阴暗卑劣好呗。”
“虽然桑家和陆家在商场上是竞争对手,可小时候我和哥哥没少找云舒一块玩耍,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那我跟云舒还是好朋友了,你怎么知道我哥不会出手相帮。”
沈拧细长的媚眼一挑,涂抹艳丽豆蔻的玉手轻轻的弹了弹烟灰,哼哧一声道:
“就你哥那浑身布满了铜臭味,市侩眼里只有利益的商人会好心帮忙,反正我不会指望的,你也别太天真了,你哥那人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贼得很,看来只能想想别的法子。”
桑云舒吃饱喝足后,又咕噜噜地喝了大半壶的茶水,这才开口道:
“行了,你们就别为我的事费心劳神了,你们放心吧,过几天我就能出来了,你们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什么都不用做。”
陆瑾思神色诧异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皱眉道:
“我看你是不是烧糊涂了,你该不会还指望你家里人来好心捞你吧,你爹娘向来偏心你 妹妹,估摸现在正全心全力地设法捞你 妹妹出来,怎么会顾及你的死活。”
沈拧心里烦躁郁闷得很,猛然抽了几口香烟,顿时忍不住呛了几口,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旋即,将燃了半截的烟头直接扔到地上,扬声吆喝一句道:
“你们长官呢?这都是什么鬼地方,赶紧的安排好一点的地方给云舒单独住,再弄一张睡起来舒服的床。”
那军官微微上前来,恭顺道:
“五姨太,这里是监狱。”
沈拧妩媚的眉眼微微一拧,冷声道:
“监狱怎么呢?监狱就不能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吗?赶紧的快去,哪来那么多废话啊。”
沈拧朝着那军官狠狠地踹了一脚,那军官只好无奈地领命而去。
沈拧似猝然想起了什么,又吆喝了一声道:
“回来,我警告你,要是下次你胆敢擅作主张的对云舒动用私刑,我必定让你好看。”
“至于桑知晚,我严重怀疑她才是跟乱党勾结的奸细,最好严刑逼供,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线索了,弄废了,或者弄残了,不作论处,你们自己看着办。”
她们嘱咐了桑云舒几句后,便离开了,不敢过多停留。
那军官按照沈拧的吩咐,给她弄了一张稍微舒服点的木板床。
倒是比睡在乱糟糟的布满臭味的稻草堆强多了。
她刚整理床铺准备睡下。
关押在隔壁监狱的桑知晚怨毒的目光射了过来,冷哼道:
“现在你满意呢?若不是你胡乱攀咬,我不会被关押在这里,你想要死,我不会陪着你,我一定会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你就等着瞧吧!”
此刻,桑知晚衣裳凌乱不堪,头发和衣裳都湿漉漉的,隐约有几许春光乍现,灰扑扑的面颊上早就没了平日里的光彩。
想必应该是刚才审讯的时候,受了不少的刑罚。
桑云舒暗沉的眼眸微微闪过一抹冷光,淡淡道: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看究竟最后是谁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桑知晚转目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心里多少有点懊悔当初不该将那张照片找人特意的送到沐少帅的手上。
她没想到这个贱 人会早早地将那块玉佩放到她的房间,连累她被抓。
按照前世的记忆,她本想着等桑云舒进了监狱。
到时候不等江少卿出手,她就找人尽快的把她弄死到监狱内。
既然前世,她不顾及半点姐妹情分,六亲不认,才导致她死的凄惨。
这一世休怪她,罔顾姐妹情意,先下手为强。
只是出乎意料的这一世发生的事跟前世有些截然不同。
前世,明明姐姐因为受江少卿的牵连进了监狱。
这一世,突然冒出来一个沈拧替她解围。
还好,她特意留了个心眼,早早地安排人将她跟乱党苟合的照片给偷偷拍了下来。
本以为计划的天衣无缝,谁知道会中间出了差错,把自己也给搭进来了。
她机关算尽,终究算错了一步。
她冷笑一声道:
“只要我配合他们尽快抓到了那乱党分子,最后挨枪子死的肯定是你,你放心,好歹姐妹一场,若是姐姐上了刑场,我肯定会送你最后一程的。”
她巴不得她和江少卿一块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桑云舒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道:
“自不量力!”
没想到她重活一世,还是这么的愚不可及。
前世,她就是死在了江少卿的手上,这一世还不懂得夹着尾巴做人。
敢主动招惹江少卿,跟他作对,最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此刻,在怡春茶楼里间的厢房内。
江少卿剑眉一蹙,黝黑细长的眼眸似有寒光微微一闪而过,冷声问道:
“查得怎么样呢?”
旁边的军部连长徐墨恼火道:
“查到了,没想到居然是桑家小娘 们招供出来的,前几日你曾经去过桑家商号的裁缝铺,也不知道谁把你跟桑小姐的照片这么凑巧地拍了下来。”
“沐司那个王八羔子便借题发挥硬说桑家那小娘 们跟你暗中勾结,把她给抓了,咱们的线人费了一番周折打听出就是她招供出了马详园,导致咱们联络点的几位兄弟全部惨死了。”
“只是据说这桑家的小娘 们可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她究竟是从何得知咱们的秘密联络点的。”
“TN的,看老子不弄死,那臭 娘 们,亏得当时你觉察出了不对,否则咱们兄弟几个恐怕全部都得折进去。”
江少卿微微沉吟了片刻,冷声挑眉道:
“桑家的小姐?”
他记得她,前几日他为了躲避淮军的追捕,曾要挟过她,帮自己躲过淮军。
当时她还暗地里提醒过他有狙击手突袭他,他便存了几分疑心。
她一个闺阁小姐怎么会知道狙击手的事,如今又跟淮军招供他们秘密联络的地点,实在形迹十分可疑。
今日,他身罩一件藏蓝色绣制精美的花卉图案的长衫,剑眉紧蹙,宛如刀削般俊俏的面容上布满了森冷的寒意。
他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案,发出沉闷的响声,紧抿薄唇,寒声道:
“去查查这个人的底细,若真是她所为,即便没死在监狱内,也绝对不能让她活着见明天的太阳。”
徐墨点了点头,恼火道:
“你放心吧,老子一定要让这臭娘 们给底下的几位兄弟陪葬,真没想到咱们的兄弟居然会折到一个臭娘 们的手上。”
军部参谋长宋景安神色凝重道:
“少帅,咱们的一个淮城联络点已经暴露了,如今整个淮城全城警戒,重兵把守,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线人想要将咱们被困的消息送出去恐怕比登天还难,若是再这般僵持下去,迟早咱们现在所在的联络点也会沦陷,得想法子尽快的逃出来才是。”
第14章 老子就是王法。
徐墨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桌案,怒声道:
“沐司那个挨千刀的王八羔子现在把你当作乱党分子,四处抓捕,若是哪一天落到老子的手上,老子恨不得活剐了他。”
“实在不行只能强攻了,咱们这些兄弟就算拼上身家性命也得把少帅给安全护送出城。”
江少卿微微沉吟良久后,薄唇轻轻一启道:
“先静观其变,千万别鲁莽行事,兄弟的命也是命,不要做无辜的牺牲。”
那边,翌日一清早,桑云舒又被底下的士兵提审了,只是这次审讯她的不是之前的那位军爷,而是沐司。
此刻,沐司细长阴冷的桃花眼扫了她一圈,手里握着马鞭恣意地来回把玩,冷声冷气道:
“桑云舒,你 妹妹已经招供了,你是不是也应该配合我们,将乱党分子窝藏的地点给招出来,你们姐妹俩只能一个活着走出这里。”
“你若是再执意地顽固抵抗,到时候上刑场见阎王爷的只能是你,你可知你爹娘今日带着一万块大洋还有几箱子的金银珠宝找我求情来了。”
“我跟他们说,只能保你们姐妹俩其中一人,你猜你爹娘最后选择的是谁,是你的妹妹。”
“加上你 妹妹又极其配合我们抓捕乱党,态度良好,本来念及沈拧的份上,我想帮一帮你,可惜啊,你冥顽不化,我也爱莫能助。”
“我不能为了你破了咱们军部的规矩不是,只要你配合我们抓了乱党,便是戴罪立功,我可以给你留一条生路,我好言好语地劝你迷途知返,你可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桑云舒暗自思量了一番,爹娘选择全力护住妹妹的性命,她并不感到意外。
看来妹妹应该只知道江少卿所设置的马详团秘密联络点,对于另外一个联络点一无所知,否则以妹妹的性子,恐怕早就交代了,她巴不得江少卿去死。
虽然她也不喜欢江少卿这个人,甚至对他存有几分忌惮和怨怼,但是她若是招了。
恐怕即便有机会从这里活着走出去,江少卿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桑云舒略显无辜地勾唇一笑道:
“沐少帅,我真心想配合你尽快的抓捕乱党分子,可我真的不知道他的窝藏地点啊,您想,跟乱党私通的是我妹妹,又不是我,妹妹为了自保,不想做无畏的牺牲,是明智之举。”
“我若是早知道,恐怕早就按捺不住招供了,谁愿意待在这阴森森的监狱内每日担惊受怕,深怕哪一天起来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沐少帅,我真的冤枉啊,还望您念及小女无辜的份上,求求您高抬贵手,饶过小女吧!”
沐司恼火地直接将手里握着的马鞭往桌案上狠狠一拍,怒吼道:
“我管你跟乱党分子究竟是什么关系,既然你 妹妹已经招供了,你若不招供,想必你就是跟乱党分子一伙的,故意包庇纵容乱党分子潜逃,罪不可恕!”
“来人,将她拉到刑场,直接枪毙,对于乱党分子,咱们向来秉承的原则,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
两位神色肃穆的士兵顿时上前来,动作粗鲁地拽着桑云舒的胳膊便往外拖曳出去。
惹的桑云舒大惊失色地尖叫道:
“沐少帅,您不能是非不分啊,小女还没签字画押,便仗势欺人,胡乱的往小女的头上,扣上勾结乱党的罪名,小女不服,小女要上诉。”
“您这是无法无天,乱杀无辜,这天底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可言,小女真的冤枉啊,小女即便到了阴曹地府做了厉鬼也绝对不会放过您的——。”
沐司剑眉狠狠一蹙,黝黑狭长的桃花眼内寒光乍现:
“嚎什么嚎,在淮城,老子就是王法。”
半晌后,桑云舒神色仓皇地被拖到了刑场上,双手被反手捆到后面。
沐司手里拧着一把黑枪,正一瞬不瞬地指着她。
貌似下一秒她就能随时去地府见阎王爷了,说心里不恐惧害怕那是假的。
好歹前世,她算是安然无恙的度过了一生,寿终正寝,没想到重活一世,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快就要死翘翘了。
桑云舒浑身发抖,见沐司要立马扣上保险栓,忽地灵光一闪,急中生智地颤抖着双唇开口道:
“我招,我招还不行吗?”
沐司微微顿了一下神色,慢悠悠的朝着她走了过去,冷笑一声道:
“早招不就完事了,非得让我真刀真枪地给你点颜色瞧瞧,为了一个乱党分子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了,何必呢?在这一点上,你 妹妹比你可聪明多了。”
“说吧,乱党窝藏的地点究竟在哪里?”
桑云舒狡黠的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沉吟了一下,方才颤声道:
“沁园。”
沐司精锐狐疑的目光射在她的身上。
他拿着一把冰冷的黑枪从她白皙的面颊慢悠悠地滑到她微微敞开的衣领处。
又缓缓地一路朝上用黑枪抬起她水嫩白皙的下颚,冰凉的触感惹得桑云舒浑身发颤。
他剑眉一蹙,冷声道:
“你该不会骗我,随便拿个地方糊弄我吧,我看你这丫头心眼比你 妹妹可多多了。”
“瞧着你这细皮嫩肉,年华正好,若是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见阎王爷,倒是有点可惜了。”
“我警告你,你胆敢跟我耍心眼,我保证有千万种办法折磨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桑云舒略定心神,娇笑一声道:
“沐少帅,小女哪敢跟您耍什么心眼啊,小女跟乱党并无任何勾结,可您又不相信小女,小女为了自保只能肝胆涂地地替您出谋划策。”
“您仔细想想,之前妹妹招供出的马详园是不是咱们淮城地处极其偏僻无人的东巷街。”
“按理说,这饭店都应该开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之中,可那家店铺老板倒是选址在几乎无人关顾的东巷街,是不是很反常和可疑,这是为了避免过多的引人注意,好设置为敌军的联络地点。”
“而小女便故此推出地处极其偏僻的西巷街沁园恐怕也藏匿着什么猫腻,明明是茶楼,可据小女所知,这家店铺的老板很是奇怪。”
“一个月内有大半个月都是大门紧闭,拒绝招待贵客,这俗话说得好,商人开门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哪有做赔本买卖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沐少帅去仔细查查,指不定可以查出什么蹊跷和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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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桑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