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能娶我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
一
当我出现在顾家大门口,整个江城都知道我不干净了。
可我是为了顾宇啊。
我为他遭受三天三夜的非人折磨时,他却和他的干妹妹打情骂俏。
他说他能娶我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
可当我死了,他却长跪在我的床前自杀。
可是顾宇,请不要玷污了我的轮回之路了。
1
顾宇今天又发火了。
办公桌上的文件、摆件被他一股脑儿地摔了个稀巴烂。
站在办公室门外的女员工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我站在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哎,今天总裁为啥发这么大火啊?」
「还能是因为谁,林悠然呗。」
「住嘴,你不要命了,怎么敢直呼未来总裁夫人的名字。」
那个女员工撇撇嘴:
「听说因为她,总裁最近才老是发火,每次都是予希姐给她收拾烂摊子。
「你说她一个女人既然被人毁了清白,还有什么脸占着总裁夫人的位置?我看她应该识趣点,赶紧消失得了。
「还没结婚就被人玷污,总裁真是可怜,被这种女人骗得团团转。
「害得总裁被外面的人议论纷纷,总裁能不气吗?!」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她们难听的话让我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没有出声呵斥。
她们不过是和顾宇一样听信了外面的流言罢了。
一个月前,我和顾宇去度假。
没想到,他生意上的仇家突然出现。
顾宇说仇家的目标只会是他,不会对我动手,所以他连夜逃走了。
可那是一帮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顾宇不见了,他们便把我吊起来,逼问顾宇的去向。
三天三夜的折磨,我依旧咬紧牙关。
那些人简直气疯了,扯着我的头发,笑容阴毒。
「这又是何苦呢?顾宇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不值得你为他受如此苦难。」
最终,他们无情地将我扔在荒郊野外,让我自生自灭。
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穿过繁华的街市,回到那豪华的别墅。
顾宇正在集合保镖,身穿笔挺的西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我与他隔着众多保镖,遥遥相望。
连日来强撑的身子终于撑不住了。
「顾宇,我终于见到你了。」
倒下的那一瞬间,跌入一个有力的臂膀里。
耳边是他着急的声音:「悠然!快叫医生!」
我身上除了皮外伤,最要命的是五脏六腑都不同程度受损。
医生每天在我身上扎无数针,动了好几次刀。
这才勉强保住我的性命。
虽捡回一条命,可我的身子也彻底垮了。
现在虽然已是夏日,我却依然觉得寒凉,穿的也比常人要多。
时常能感觉到体内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流失。
我知道,我活不长了。
彼时,外面传出我作为林家大小姐,顾家总裁夫人却遭多人玷污的流言。
流言愈演愈烈,所有人都信了。
顾宇好像信了又好像没信。
他依然承诺我总裁夫人之位,可却不再来我的房间。
每当我想解释时,顾宇的贴身秘书杜予希总会不合时宜地出现,将顾宇的注意力转走。
<br>二
2
她原是郊区农户的女儿。
那次顾宇逃走时,意外掉下山崖被她所救。
她为顾宇四处寻医问药。
甚至变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才帮顾宇捡回一条命。
顾宇很是感动,将她带回来。
许她做自己的妹妹,并带在身边接替我做他的贴身秘书。
理由就是: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另外我的身体一时半会没办法回去工作。
总裁办公室内玉器摔碎的声响停了下来。
接着是一个极为悦耳的女声:
「哥哥消消气,不过是外头人乱说罢了,林姐姐怎会做出那等不光彩的事。」
顾宇似是气不过,又抄起桌上的茶杯对着门口砸去。
下一秒发出惊呼声:
「悠然,你怎么来了?」
我徐徐进门,站定身前。
目光平静地看着杜予希亲昵地拉着顾宇的手腕:
「听说顾总在生气,我便来看看。」
顾宇扯了扯嘴角,若无其事地松开杜予希的手:
「没什么,不过是下属办事不力罢了。
「你身子还未好,还是少走动,在家安心静养比较好。
「若想要什么叫人过来便是,不用亲自跑一趟。」
他自然得仿佛刚才砸东西的人不是他。
我打量了下地上的碎片,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
顾宇微微点头,目光朝下,依旧不敢看我。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恍若能听见起伏的呼吸声。
静默良久,我转身向外走去。
「姐姐。」
我转回身看向杜予希,扬起眉头。
若是认顾宇做哥哥,于情于理,喊我一声「嫂子」不为过吧。
可她偏不,一口一个姐姐。
她笑了笑,露出两个恰到好处的梨涡,俏皮可爱。
她走过来笑着拉住我的手。
「从来到这里,妹妹一直还没好好谢谢姐姐......」
说话间,微笑转头看了一眼顾宇。
「多谢姐姐准许妹妹能跟在哥哥身边见识世面。
「姐姐只管安心在家养病,我会接替好姐姐之前的工作,并照顾好哥哥。
「另外,还要多谢姐姐体谅我无依无靠,让我与你们同住,并许我在哥哥和姐姐大婚当日一起公开妹妹的身份......」
我皱了皱眉。
她似是意识到什么,抬手虚捂嘴巴,一副惊讶的模样:
「难道哥哥还没告诉姐姐吗?」
气氛又安静下来。
我的目光一直落在顾宇身上,想听他出口否认。
正牌女友和干妹妹一同带回家。
从此同一屋檐朝夕相对生活。
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顾宇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又瞥向别处:
「哦,是我忘了告诉你。
「予希在这里孤苦无依,我想着家里空房间多的是......
「你又从来都心地善良,肯定也不忍心她一个小女孩在外漂泊吧,多危险啊。
「再说了,予希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们结婚的好日子,公开她的身份,喜上加喜。
「同一天,我既得了此生爱人,又得一好妹妹,谁不羡慕我啊。
「你知道的,你和予希妹妹在我心里分量不分轻重。」
他不可置否的话令我近日来压下的所有情绪终于压抑不住,到达顶峰。
被人吊起来日日抽打折磨时,我没哭。
被人指点议论背后唾弃时,我没哭。
今日,他轻飘飘的一句「你和予希妹妹在我心里不分轻重」使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心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攥,一时间令我有些喘不过气。
深吸口气,喉间干涩,半响。
「好一个不分轻重!好日子那么多,怎么就非要挤同一天?
「江城那么大,怎么就非要挤在同一屋檐下呢?!」
<br>三
3
杜予希面色白了几分,泪眼婆娑,声音带着哭腔:
「是我想与姐姐同一天举行公开仪式的。
「姐姐出身好,天生贵重。妹妹想沾沾姐姐的福气,才问哥哥能否一道公开。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姐姐要怪便怪妹妹好了,不要怪哥哥。」
没有别意思?
若不是那天在别墅书房,我亲眼看到他们那么热烈的拥吻,我就真信了。
现在她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就连我见了也恨不得将惹她落泪之人痛打一顿,为她出气。
顾宇终于舍得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却是一副眉头紧锁,面色不满的模样:
「你现在已经是总裁夫人,没有谁能越过你。
「小希从小孤苦,你从小锦衣玉食。
「这点小事让让她又有什么要紧?
「没想到你竟将这个看的如此重要!」
我不可置信。
这话是从一个满口说爱我的人嘴里说出。
「我出身比她好便是我的错吗?从何时起,你的心已然完全偏向她。」
他长叹口气,目光深沉:
「悠然,小希救过我......」
「那我呢?
「我被你的仇家痛苦折磨三天三夜,依然没说出你的去向,到头来在你这竟是分文不值。」
他陡然抬头,眼里是愠怒和挣扎:
「你果然还是在意这件事。
「悠然,这事我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他们会做出这种事。
「我也已补偿过你了,我不顾外面各种漫天流言,甚至按照承诺,依然将总裁夫人的位置许给你。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把命赔给你吗?」
我控制不住后退一步,满脸骇然望着他。
他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看见我脸上的泪水有些慌了神:
「悠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一步步后退,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心里痛的无法呼吸,颤着声:
「你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原来你心中一直是这么想的,难为你忍了这么长时间。」
话落,我再也坚持不住跑了出去。
屋内,顾宇一脸颓废跌坐在椅子上。
静默良久,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4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筋疲力尽。
天上下起了小雨。
行人打着伞匆匆赶路。
我漫无目的,宛如行尸走肉般。
一路上撞到了不少行人,我恍若未觉。
行人开口怒斥,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狼狈的模样,留下「晦气」两字便继续赶路。
我不知要去哪,也没地方可去。
出了那件事后,我爸觉得丢人,不许我回家。
顾宇也已有了新欢。
我与他自小相识,青梅竹马。
我爱玩,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总跟猴儿一样闲不住。
他喜静,平日里若不是我找他,他能一个人躲在书房里一整天。
为此,我总嘲笑他虚度光阴,将时间都浪费在看书上,枯燥又乏味。
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用书本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
这世上有太多好玩的东西,我想同他一起见证。
我常在他看书时,趴在书桌上喋喋不休讲述外面的世界。
试图勾起他的好奇心,同我一起去玩。
我这样打扰他看书,他也不恼怒,只是很无奈地笑笑。
可任我说破嘴皮,喉咙干涩,他依旧不为所动。
有一回,我气极了,怒骂他无趣书呆子,以后再也不来了。
他拉住我转身想走的身子,轻轻敲了敲我的脑门,说:
「真拿你没办法。走吧,下不为例。」
我拉着他玩了很久,太开心了以至于忘了时间。
回家太晚,被爸爸抽了一顿。
第二天,我生了病,不能去找他了。
谁知,他却来家里看我了。
我高兴从床上爬起来,随后又躺下,装得更可怜些。
我打着无赖说:
「顾宇,我不能找你玩了。
「我爸说我要是再晚回家,就不认我这个女儿。
「我就再也没有家了。」
他静静看了我很久,伸手帮我撩去脸侧的碎发:
「没事,我来找你玩,以后我家就是你第二个家。」
可现在,天地之大,我已经没有家了。
雨越下越大,路上行人渐少。
豆大的雨珠劈头盖脸地砸在身上,竟有些痛意。
万家灯火。
炊烟袅袅,饭菜烟火香。
偌大的街道,仿佛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去处。
脚步越来越重,脑袋也沉得厉害。
身子控制不住般向前倒下。
意想中的摔痛没有袭来,而是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br>四
耳边是熟悉的嗓音:
「悠然!」
我要死了吗?
不然,我怎么会听见顾宇的声音,还这般着急。
他此刻应是陪着他的好妹妹,怎会出现在这?
5
我身子本就不好,淋雨引发高热。
整整烧了两日。
我没问那日顾宇为何会出现,我也不想问。
我们默契地对那日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言。
他似是将心又全部放在我这,日日陪着我,很少再去找杜予希。
可我不想见他,一刻也不想。
「悠然,来,听话,先把药喝了。」
他拿过放在旁边的汤碗,细细搅拌,舀起一勺在嘴边吹了吹,朝我递过来。
晨起的第一缕朝阳,落在他的身上。
暖洋洋的将凌厉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我静静看着他。
小时,我也常喜欢盯着他看,似是怎么也看不够。
他长得好看,是我眼中最好看的男生,是无数女孩心中的肖想对象。
我常常暗自窃喜,外头的女孩只喜欢他的样貌,只有我了解内在的他。
可如今,我好像也看不清他了。
见我没有说话,他扬了扬嘴角: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我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自己来。
「你最近每天待在我这儿,你的好妹妹没同你闹?」
他停在半空的手顿了顿,收回手,露出个勉强的笑:
「看你说的。小希很识大体,你正在生病,她怎会胡来。
「倒是格外担心你,时常问你的情况。」
我目光微冷,笑了笑:
「是吗?那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他沉默了下:
「悠然,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希,她年纪小,口不遮拦,但并非是有意的。
「就当是为了我,别再同她计较了,好吗?
「那天的事,我同你道歉。」
听见他的话,我突然止不住地笑出声。
他一向倨傲,从小到大从不轻易对任何人服软。
杜予希可真是他心尖上的人儿。
笑着笑着,有些喘不过气,我忽敛笑意:
「你这是为了她,在对我服软吗?
「顾宇,你当初说今生只爱我一个人。
「你扪心自问,你如今还做得到吗?」
他膝盖上的手紧了紧,面上有些愧疚:
「悠然,我......」
他喉间滚动几下,试图转移话题:
「医生说你的身子需静养,情绪不能太过波动,需保持愉悦。
「下午,咱们到外面走走,去放风筝怎么样?
「今日天气不错,可以适当晒晒太阳。」
我没有立即答话。
他不说出口的回答,我也已然知晓。
罢了,就这样吧。
我这副油尽灯枯的身子又拿什么去与别人争。
将碗里最后一滴药汤喝完,半响,说:
「顾宇,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我不想嫁给你了。」
他身子微僵,似是被我的话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半响,才哑着声音说:
「悠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就为了这一点小事,你就要和我退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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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酸涩,颤着声:
「顾宇,这对你来讲是小事。
「可却每时每刻不在提醒我,曾经只爱我一人的少年,他的心早已不在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