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风吹拂》:青春从未散场

《强风吹拂》在网络上刚开始连载时的名字是《上帝是女孩》。因着舒仪的推荐,我第一时间就去追了这部地道京味的小说。连载速度慢,喜欢作者的文字,就去掘地三尺地读了意阑其他的作品。她在晋江上的专栏,几乎被我翻了个底朝天。当时我是新读者,看《爱情种植》时,毫无心理障碍地就认定了狐兔CP,也知道包子和林峰之间没有暧昧。

意阑给《请回答1997》写:“青春转瞬即逝,留下的光与影也仅残存碎片,只可能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偶然想起。”

是啊,人不可能永远年少,但总有人年少。青春匆匆溜走,我们经常在别人的故事里回忆起自己的曾经,找到共鸣。也许这就是青春小说经久不衰的原因。

《强风吹拂》是极限登山运动中的热血青春,也有少年人辗转反侧、一波三折的暗恋故事。登山运动的专业、艰苦和热情,它是夏迪的爱好,也是林峰的梦想。它连接了不同生活环境的两个人,因为共同的爱好,惺惺相惜中情愫暗生,但他们因为各种原因独自在背地里各自思量。运动中只要自己做好就行,但一段好的、被祝福的感情就需要太多的考量。一张一弛中,故事的张力十足。《爱情种植》里牙医是意阑本人的职业,算我手写我心,在《强风吹拂》里她仍然呈现出了足够的专业。追更时,虽然觉得登山高大上,但离我如此遥远。谁能想到后来我家里也有人爱上登山并成功登顶了5000米以上的雪山。我给他准备行程、置办装备,泡了很久的户外论坛,这时候再回头看“京城四少”的文女峰之行,就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因为了解,才有敬畏,才知道雪山上的不可控和不确定。才更会理解夏迪痛失好友的自责、愧疚和黯然,也能理解陈西风和范林的逃避。专业的背后是足够多的功课,后记里果然看到了故事的缘起和感谢名单,我在这里要谢谢意阑,《强风吹拂》并不是一个包裹着登山外衣的傻白甜,而是真正从登山这项运动对夏迪的影响,写他对林峰的情不自禁,也让林峰对他情有独钟。

包赟和陈朗的认识是冤家路窄,不打不相识。

林峰和夏迪,亲妈作者延续了这一套路。停车场的偶遇一言不合,年轻气盛的两人开着汽车在你追我赶中两车追尾。气来得快也消得快,他们握手言和,正式相识。从此,在夏迪的生活中,就总能见到林峰。

和以往的男帅女美不一样,这两人反其道而行之:夏迪是男生女相的妖孽之美;林峰清秀的外表加上她有意为之的中性穿着,怎么看都是一个帅气少年。夏迪没有怀疑林峰的性别,却在相处中被林峰的自信、能干、运动上的专业折服。他被她吸引,不知不觉走进了她的生活,看到了她的坚强、独立和乐观。

克里索斯尔曾说过:“友谊有许多名字,然而一旦有青春和美貌介入,友谊便被称作爱情,而且被神化为最美丽的天使。”如果说,夏迪只是把林峰当成喜欢的同性朋友,但包赟的搅和,让夏迪渐渐认清了自己的心。他喜欢她,喜欢到顾不上她的性别。

但夏迪的身边此时已有女友范林。在他缓慢地确定中,林峰已经做出了选择。

故事虽然看似狗血,意阑却在俗套中写出新意:关于登山,关于绘画,关于梦想,关于错失,关于亲情和爱。

林峰父母相爱,却因为一方的工作繁忙和不会表达,让另一方最终失望。吴虹冰出国远嫁,成了闻名中外的画家。而林父独自抚养女儿,生活清贫,却教会了女儿自立和坚强,也教会了她登山。他去世后,林峰一边上学一边养活自己,从没有过抱怨,也没时间伤春悲秋。林峰的梦想,是亲情,是抚养自己长大的父亲,也是早早离开自己的母亲。她登山,是为了离父亲更近;她画画,挣钱出国留学,是为了贴近母亲,能和她重逢。却没想到,因为专注和真爱,林峰把兴趣做到了极致。登山成了她曾经赖以谋生的技能,绘画更是成就了她以后的事业。她在爱好中闪闪发光,是吸引夏迪目光的所在。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说的是夏迪。“古道、西风、瘦马”三人组,范杨的意外逝去,给其他两个好友带来了终生不能痊愈的伤:陈西风远走,夏迪从此不能自信飞扬。夏迪并不爱范林,为了范杨,他挨下了范母的冷眼和言语攻击,也承诺一辈子对范林好。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他在责任和心动中迷惘时,林峰远走,范林找到了陈西风。

《强风吹拂》是一对少年认爱并勇敢追爱的故事。原先他们彼此没有挑明,还误会对方另有所爱,白白错过了好几年。但他们的感情始终停留在原地,爱对方的心没有因为距离、时间和误会有改变,所以终得圆满。

他们之间除了误会,并没有冗余的多角恋。感情线异常的清晰和利落,虽然少了一些戏剧冲突,却让故事做到了既婉转又清新。

《强风吹拂》中除了爱情,还有救赎。

意阑用文字制造出冲突,过往和现在交织。从当事人的角度,揭开了背后不为人知的幽微款曲,还原出当年登山事故的真相。过去几年,心灵一直被困在皑皑白雪的三个人,夏迪、陈西风和范林,终于在经历了不可言说的煎熬后,坦诚地和往事和解。重回文女峰,不回避,直接面对,是对他们的救赎。放下和释怀,最终还他们以自由。

在林峰的成长过程中,父亲并没有提及母亲。但据她的观察,父亲不但不怨恨母亲,还关注着她的消息。她想念母亲。在下山遇险时,她救了表哥包子;在被激流冲走后,她意识不清时,遗憾的是没能和妈妈重逢。她爱妈妈,并向妈妈表达了自己对夏迪的爱意。

她接纳妈妈和大姨,却没有怨憎父亲当年的隐瞒。父母辈的错过和遗憾,让林峰更加明确他们都爱着自己,他们都没有错。她在青春里成长,从事事靠自己打拼的小姑娘,长成了有爱人、有家人、有朋友的普通人。这样的林峰不再是孤单一个人,落地生根有了烟火气。林峰的外表看上去是非典型女生,但她和陈朗一样,都是按照自己的内心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意阑的故事中从来不会只有主角,她还擅长写围绕主角的一群人,在嬉笑怒骂的日常中写他们的友情和亲密无间。无论是五年前的“古道、西风、瘦马”,今天林峰和徐安妮等室友的姐妹情,还是夏刚、夏迪、包赟、林峰、孙立明和陈西风之间各三两搭配的发小情、兄弟情、同窗情,都无比真挚温暖。就像夏迪和包赟,即使他们在一起总是相看两厌、互相拆台,但他们的感情却深厚无比。这些人之间,就是大学时代校园里奔跑的汗水和无忧无虑的欢笑,是不问因由的纯真,而不是成年人基于利益的交往。这些让我们这些入世很深的“老人们”深深着迷并怀念着。

青春从未散场,在他们的故事里,在我们的回望中,也曾鲜衣怒马,也曾恣意妄为。让我们挥洒青春,自在如风,直到世界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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