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穿越疫情火线的姊妹花

继父亲冯天福从县人民医院120岗位上退下来后,女儿冯红和冯晓爽成为了家中的第二代医护人。姊妹俩身形小巧,分别是方城县人民医院普外东区和神经内科五病区的护士。因为业务精湛,技术过硬,她们都是所在病区的骨干力量。同在医护岗位上的,还有她们的二姐冯辉和哥哥冯伟。姊妹五个,四人选择了对医护职业的坚守。

新冠疫情来势凶猛,湖北武汉成为疫情涡流中心。做为距离湖北最近的省份,河南人民严阵以待,硬核抗疫。方城县新冠疫情指挥部决定在县人民医院成立新冠疫情隔离病区。当听到上级会议精神的时候,正在护理病人的冯红不加思索地说:“我工作时间长,有经验,又参加过2003年抗击非典工作,我报名。”带头在请战书上摁下了鲜红的指印。


1月24日,是阴历的年三十。姊妹俩在医院里偶遇了。匆匆走过的妹妹冯晓爽对冯红说:“姐,给你说个事,我报名进隔离病区了。”姐姐一迟疑:“你也报名了?我也报了啊。”晓爽也是一愣:“我还想着这月把子让你多照顾咱妈呢!那要这样,咱俩都别给咱妈说。省得她身体不好,再担心。

经过层层筛选,综合考量,姊妹俩都入围了进入隔离病区的医护名单。姐姐冯红被分配在第一梯队,妹妹晓爽则做为第二梯队替换人员,随时待命。

冯红的爱人是方城县广阳镇政府的一名工作人员,已经在大年初一那天,奔赴乡镇,开始设立卡点,排查外地返乡人员等工作了。夫妻俩平时就聚少离多。往往是爱人刚到家,冯红又要去值班。13岁正读初中的儿子从小习惯了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倒是和70多岁的奶奶更亲密。

1月26日,冯红接到通知,第二天就要进入隔离病区。晚上,冯红一边整理衣物,一边故作轻松地向家人说起这件事。正在低头写作业的孩子猛地抬起头来,紧紧盯住妈妈的眼睛:“你能不能不去?”

冯红笑着说:“妈妈是一名护士,护理病人就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又比别人有经验。我要不去,让谁去?”

儿子起身抱起书本,一言不发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冯红辗转难眠。她想到孩子才三个月,她就把他留给奶奶开始上班;孩子刚过一岁,她就隔几天一个夜班。每当她忙碌了一夜交接完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刚刚醒来的孩子看见她,紧紧抓住她的衣襟不敢松手,用小指头使劲掰她困倦的眼皮,生怕妈妈睡着又不抱他。十几年来,她亏欠孩子太多太多。还有,她唯一的哥哥冯伟做为车管科的负责人,从1月24号已经开始在高铁站值守,参与发热病人的筛查工作。哥哥心脏不好,妈妈整天提心吊胆。娘家就住在医院对面,每天傍晚,妈妈就站在门口,一直等到哥哥下班平安回来。作为一名资深护士,她比普通人更知道这种新传染病的凶险。和病人无距离接触,做咽拭子、鼻拭子等取样,病人一个喷嚏,病毒就可能喷射传染。湖北已经有好几位医护人员倒在了岗位上。万一自己有了意外,妈妈怎么办?簌簌的泪水流进她鬓边头发里。她才发觉,当初报名时那样不加思索的自己,居然这么害怕。比起怕死,她更怕的是死不起。

1月27日早上,冯红提着东西正要出门,才发现一向贪睡的孩子,眼睛红红的站在房门口:“妈妈,我要想你了咋办?要不,我就抱着你的照片哭一场吧?”

冯红的眼泪一下子又出来了。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拉起儿子的手:“没事,妈妈会趁下班的时候给你打电话、视频。你在家可要懂事,多照顾奶奶,别让妈妈操心。”

儿子点着头。临走时又叮嘱一遍:“妈妈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隔离服的穿着非常繁琐复杂,每一部分都有好几层,钩钩带带,每穿脱一次就要半个小时。为了活动方便,医护们上班只穿一层薄薄的毛衣和打底裤,套上一层工作服,再套一层手术衣,最外边才是一层不透气的防护服。戴口罩时,先戴一层N95,再戴一张外科口罩,最后是护目镜或者面屏。就是头上的帽子也非常复杂:五角形的手术帽,再扣上防护服的帽子,还有一顶头盔。

穿过一层一层的隔离门,按照要求一次一次地换鞋,第一次进入隔离病区的冯红,眼前模糊成了一片:病区不能开暖气,呼出的热气在护目镜上凝成了一层昏昏的雾。她努力地把头来回晃动,希望这些雾气能碰在一块,聚成小水珠落下来。口罩的带子勒得耳根钻心地疼。呼吸非常困难,隔一会儿就得大口大口地喘。不透气的防护服圈住了潮气,几趟跑下来,衣服就水湿粘在身上。处理完病号坐下填写记录,冷风吹在又湿又单的身上,一会儿便开始流清水鼻涕,只好来回动着嘴巴吸溜吸溜,到后来鼻涕甚至流到了嘴里。

可以说,第一个班,哪儿都是不适应的。她只能不停地找事儿做,来分散口罩勒紧耳根的疼痛。刚好这天有个病号情绪非常烦躁:他既心存侥幸,又害怕。他不停地提出,要转诊,去市里、省里的大医院。冯红和她的队友们,耐心地开导,安慰,要他舒缓情绪,增强抵抗力,相信县里的医生专家。最后,病人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点,提出想吃一点水果。医护人员马上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一会儿,隔离区外的医护人员把她们从自家带来的水果经过严格处理,送了进来。病人终于答应治疗了,配合让扎针、抽血。冯红伸出手,隔着两层乳胶手套,几乎摸不到血管的准确位置。就凭着沉着的沟通,凭着几十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和细微的感觉,冯红准确地一次成功,完成了扎针和采血取样等工作。

下了班,回到生活区,冯红感觉鼻子滋辣辣的疼:护目镜居然压破把鼻子压破了一层皮。脸上的勒痕、压痕成了深深的沟,用水洗,用手抚摸,半天了还是弹不起来。她不敢用视频,只能用语音简单地告诉妹妹:已经下班了,慢慢适应就好了!

虽然领导们将问题考虑得细致入微,隔离病区的还是异常紧张而毫无规律:有时,刚刚下来休息,发热病人突然增多,就需要再次穿衣上岗;交接不能一刀切,送过来的热饭一会儿就凉。护士长李英丽为此专门安排人重热饭菜,她却因太劳累而毫无胃口下咽......冯红和她的队友们,忍受着极度的疲累和不适,对抗着入骨的寒意,就在一次次汗水沁透的燥热与冰冷里,在护目镜和头盔沉重的压力中,在耳根被口罩带子割烂的彻骨疼痛中,迎击着可恶的病毒,艰难地渡过着一个个晨昏不辨的日子,摸索着方法,积累着经验,疗理着病人一点一点地好转。

隔离病房内外的姊妹俩,彼此互相牵挂着,支持着,安慰着,鼓励着。每一个休息的机会,姐姐都急不可待地把各种欣喜、收获或方法分享给妹妹,告诉妹妹怎样防护更为安全,怎样护理更为妥当,安慰妹妹不用害怕,要她做好进来的准备。

妹妹也有问不完的问题。她监督姐姐,再累也要坚持吃饭,不准空肚子就躺下,吃饱饭才能有抵抗力,才能有力气工作。有时听姐姐说完,她还要找别人验证伙食,生怕姐姐说了假话。

她半开玩笑地对姐姐说:“我就不怕。你忘了?咱们报名之后的培训会上,大家谈起来谁最害怕,陈利剑医生对女护士们说:‘你们别怕,要是真的有事,我是医生我先上’;还有那个叫腾跃的李医生,人家家里的媳妇都怀孕六个月了,还说:‘爽姐,到时候咱们一块儿进,有啥大事我打前。’大老爷们都打前走了,咱有啥好怕的。”

2月10日下午,晓爽趁上班间隙给侄女媛媛打了个电话。她让侄女等会儿把奶奶骗到门外,她想制造一场偶遇,好和妈妈说会儿话。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就被哥哥姐姐呵护关爱。“我怕万一有了意外,以后就没机会了。”可是就在临下班前,她又改变了主意,只是悄悄走过娘家的门前,一步三回头地回了自己的小家:“害怕自己整天上班带有病毒,还怕我妈知道了受不住。”

2月11日,晓爽提着行礼离家前对11岁的闺女和6岁的儿子说:“妈妈想抱抱你们。”然后,她就像平时那样自然地把两个孩子搂在怀起亲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家。

一个出,一个进,姐妹俩在隔离病房的门口擦肩而过时打了个短短的招呼。虽然隔着防护服和护目镜,她们也都知道对方是谁,谁让她们从小心心相连。病房每四个小时就要消一次毒。晓爽用她不足五十公斤的体重,背起了二十多公斤的手动药桶。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趔趄着身子,一边用左手上上下下轧着轧杆,右手挥动着喷头。她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挂坏了防护服:防护服多缺多贵啊,一套就要几百块。她们的马方院长,心急如焚地向社会发出着“防护用品告急,求援,求援”“我们不要求捐献,只要提供购买渠道,我们掏钱买”。

晓爽她们知道,这是方城抗疫史上至暗的时刻,就在隔离病区外,全县的一百多万人的心都揪成了一团,隔离病区的一点微风,都会在一百多万颗心上掀起滔天巨浪。各级领导为了把最好的防护用品留给一线的医护,就戴着一个薄薄的外科口罩日夜逆行;各个卡口的党政机关工作人员、志愿者们风雨坚守,24小时不离岗;公安交警彻夜巡逻;大家退守家中,听从党的安排“非必要,不外出”;多少人冒着危险逆行,为居民生产生活提供保障......这个隔离病房,就是方城疫情台风的核心地带。她要和她的队友们,掌紧舵,稳着船,引领一百多万人共同驶出黑暗,找到光明。所以,她要坚强,要能干,要坚持,要努力。


晓爽豁上了自己的小身板:怕自己的膀胱小憋不住尿,提前几个小时她就不敢再吃东西喝水,空着肚子坚持整个工作时间;虽然隔离病区的秦金利主任专门交代她:“有啥重活干不动了喊我”,但她觉得,每个人各有分工,大家都很忙,能自己做的就不麻烦别人。当她吃力地抱着大桶消毒液往外倾倒,力气一怯手一软,一股消毒液猛地漾出桶口,溅进了她的眼睛,四周模糊一片。晓爽“哎哟”的声音被当班的医生屠俊杰听到了,屠医生连忙跑过来,坚决要求晓爽脱掉衣服出去清洗眼睛。晓爽不舍得走,她要坚持自己的工作。刚刚下班回到宿舍的两位护士王莹莹和张小惠听说了情况,连忙跑上二楼,帮助晓爽冲洗冲洗眼睛。晓爽使劲挤吧挤吧,等到能模模糊糊看东西,便又开始了紧张的忙碌。

确诊病人每人一个单独房间。病人容易急躁,失眠。为了缓解病人情绪,晓爽她们温和地安慰他,听到一点小动静就往病房跑,对他说:“你别着急,有事你就摁铃,我们就在。”病人感动地说:“我不着急,你们这么些人在陪我。我好好配合你们治疗,争取早点好了好回家。”在她们温柔的护理和抚慰中,病人信心大增,都非常配合。有的还表示等好了自己也要捐献血浆,给国家的抗疫出份力。

每一位确诊病人的吃喝拉撒都有严格的程序。哪怕是一杯开水,也需要护士给送到跟前。为了避免产生气溶胶,病人的污物更是要收集在专一的便桶里,严格消毒后再做处理。每当晓爽进来收拾屎尿时,病人自己都不好意思,要么装作看窗外,要么脸扭到一旁,神情非常尴尬不安。可是晓爽她们干得那样自然:“处理彻底是为大家好,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你别不好意思。”

病房外,冯妈妈还是听说了女儿们进隔离病房的事。她变得很少说话,每天无数次地往门外跑,就站在自家门口,一会儿朝着高铁站,一会儿朝着县医院。家人一遍遍催促她,她才沉重而缓慢地转身,喁喁地回屋。不一会儿,便又出来站在了门口,盯住每一个进出医院的人仔细看。

2月28日,连续工作了十四天的晓爽和她的队友们也走出了隔离病房。当她们乘坐的大巴车驶进七峰山景区进行隔离休整的时候,景区门口的保安一齐举起右手,庄重地向她们行礼。贪婪地看着窗外风景的晓爽和她的队友,隔着车窗看到这一幕,她们流泪了,“哗哗”地鼓掌。她们说:“这是老百姓给咱的肯定和鼓励,给咱发的荣誉勋章,虽然破了回命,也值了!”

方城县的确诊病例和疑似病例目前已经全部归零,晓爽和她的姐姐冯红也都已经解除了隔离,在经过和家人短暂的团聚后,又回到了正常的工作岗位上。当她们归家那一刻,姐姐冯红的儿子扭头看到突然出现的妈妈,猛地跳起老高:“妈,你回来了?”而晓爽那6岁的儿子,早早就站在门口等,却迟迟疑疑看着走近的妈妈,眼神怯怯地,像看着一个陌生人。直到妈妈喊了一声,张开怀抱,他才像如梦初醒,飞一般扑进妈妈的怀抱,用腿圈着妈妈的身子,抱着妈妈的头,在脸上使劲亲啊亲啊不松手。晓爽的婆婆,在边上看着哭成了一个泪人:“他每天晚上都要数手指头,算你回来的天数。你在病区的十四天,妈一天也没有睡着。直到你出来,去到山里隔离的那晚,我才算踏实,能睡着觉了。”晓爽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扯起身旁傻乎乎光笑的闺女:“要是妈妈有了危险你们咋办?”小姑娘倔强地把嘴一抿:“妈妈,我相信你不会有危险。人家说了,好人一生平安。”然后凑近妈妈的耳旁,小声地说:“伟大的妈妈,你是我的榜样和骄傲!”

通讯员:时兆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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