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电的抒情或带刺的叙事 从意象到事象:胡刚毅诗歌艺术转型简论

文/秦宗梁


摘 要:本文以胡刚毅诗集《生命与大海》(中国文联出版社)和《每个人都是一棵会走动的树》(长征出版社)为主要诗歌样本,考察胡刚毅从浪漫热烈的意象抒情,转到借事象抒情的诗学变轨心理过程。

关键词:新诗 胡刚毅 抒情 叙事 思想分析

20世纪60年代出生的诗人胡刚毅,出于对诗歌的热爱,他在江西吉安这块红色诗歌土壤,仿佛一棵生命力顽强的湿地松,扎根于生活的泥土,结下喜人的诗歌硕果:许多诗作陆续上了《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诗刊》《星星诗刊》《扬子江诗刊》《诗选刊》《中国诗选》等报刊。2007年9月,胡刚毅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本文从思想分析的角度考察他的诗歌写作艺术变化轨迹。

诗人胡刚毅

一、被爱情闪电击中:“我是一块鹅卵石就好了”

聂鲁达说:“如果一个诗人,他不写男女之间的恋爱的话,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诗人,因为人类的男女结合是大地上面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柏拉图说:“爱神是一位卓越的诗人,一切诗人之所以成其为诗人,都由于受到爱神的启发。”爱情是一棵大树,这棵大树的树根深深地扎在肉体的土壤里,而树干则伸向精神的高空。抒情诗通常就是诗人自身恋情的表述。从创作心理学上分析,这是人格升华的体现。强烈的情爱动机,让诗人胡刚毅的诗兴大发,诗如泉涌。滚烫的爱情让胡刚毅的内心充满了生命的诗意与创作的电流。《永远的辫子》写的是诗人中学时代的初恋情怀:

“你那长长的辫子有时甩在我课桌上/有时甩在我的书本上、文具盒里/一次,一绺馨香的黑发飘到我脸上/哦,我仿佛被电击、被雷震/心在说:永远缠下去,不要离开!不要!”

与湖南省作协副主席谢宗玉合影。

列夫·托尔斯泰说:“诗人的全部的生命——是爱情和歌唱;没有这些,便空虚,苍白而忧郁,像天空中没有云朵,没有星光!”诗人胡刚毅借《云》这样勇敢地抒写“惊天动地的”爱情:“悄悄凑向大地/闪电,爆响一个惊天动地的吻”。被爱情烈火点燃的诗人胡刚毅,带上滚烫的诗篇向女主角发起猛烈的攻势。世上有谁能抵挡得住这种理直气壮的进攻?可以想象的是:不消几个来回,现实生活中再矜持的女主角,也会垂下骄傲的眼帘,丢盔弃甲,束手就擒。

爱情是避免孤独的尝试。在爱情的激流里,诗人胡刚毅情愿《我是一块鹅卵石就好了》,表现了他对爱情的强烈渴望:

“河水,碧澄澄的河水啊/我是一块鹅卵石就好了/整天整天躺在你/温柔的怀抱里”,“而春潮来时/爱情的河水将再次/把我淹没!”

与著名作家黑陶。

诗人将感情“移入到对象中”——“鹅卵石”身上。此时的他,宁愿物化为一块浸泡在爱河中的鹅卵石,以此表达他对爱情的渴求。胡刚毅其实是用诗歌的形式,向隐藏在他心中的一个理想读者——梦中的她,倾诉自己炽烈的感情。诗人有很多类似的爱情献诗,如:《你是一条河》《我是一块鹅卵石就好了》《因为那双黑眼睛》《我已把心掏给你,小巫女》《我的马向你奔来》《你的爱情逃得无影无踪》《单相思》《别碰我》《不要让我的心碎成满天星》。把书名号去掉,重新分行建筑,这九个诗歌标题就是一首火辣辣的爱情诗了。诗人这样《假如》:

“假如你是一只鸟/我就站成一棵绿叶婆娑的大树/让无数双眼睛叶子/含情脉脉注视着你/日里夜里 风里雨里/不阖眼睑/让我相思的浓荫/覆盖你的一生/直至/叶落归根”。

看看他当年的《爱,有多遥远》:

“你热烈的爱/左傍春,右靠秋,迈腿就到了/另一个季节的疆土,而大树般的/根钉牢了自己的位置,摇响/三百六十五个痴情绿叶的风铃”。

与中国散文学会原会长卞毓方合影。

诗人胡刚毅在《我敬仰一条江河》这样写道:

“她有情有爱,心上一片辽阔,她日夜兼程/奔赴大海。不像我,戒不了爱又追不到爱/想废了相思又苦苦相思,每夜与苦恋拔河”。《桥·情侣》:“相依相随的小溪和山路,/是一对不动声色的情侣/结伴而行私奔山外/时常在山脚转弯处/偷偷接一个响亮的吻/接吻处/是浪花簇拥着的/一架小木桥”。

与著名作家江子等合影。

诗人《偶见》:“平时安分守己、娴静如水的/碎花窗帘,在一阵风的反复/挑逗下,一遍遍扭动起窈窕苗条的/身子。哦,她也会搔首弄姿呢/风不停地与她窃窃私语/后来说话越来越急促、越响亮/越热烈”。一场暴风雨前夕的一块“碎花窗帘”,在诗人的眼里和笔下,窗帘充满了“人化自然”的魔幻色彩,充满了爱的饥渴。胡刚毅内心藏有一只神秘的《土拨鼠》:

“当爱情像土拨鼠/春天醒来时,你不要惊讶/在青春的地底下竟偷偷蛰伏一只/怪异神秘的小动物/它是盲目的,习惯了黑暗习惯了夜/一下子来到阳光下,睁不开眼睛。”《重温这本诗集》这首诗,代表了胡刚毅的早期偏重于表现的浪漫主义抒情风格:

“步入这片青青树林/翻过一个个日月镀亮的日子/一草一木,迭印你的倩影和呼吸/一山一水,烙下你的足迹和笑声/重温吧!这片树林大寂寞/这里的每一声银铃的笑声/都是一枚枚红艳艳的苹果/每一串心语悬挂一串葡萄……/而你忘了明媚的春光、五彩的花朵/忘了溪与溪交汇友情的激动浪花……/而我的爱在燃烧,热焰的树冠/挥动火的手臂向苍天呼号/没有一朵云一丝雨来搭救,我执拗地/燃烧血与肉,让火带走头发、四肢、躯体/留下灰烬。请你怀念曾经的热/请你翻阅,手指触动爱的雷电!”

与武向春,傅菲等著名作家合影。

在《每个人都是一棵走动的树》这首诗中,诗人胡刚毅这样写道:

“每个人都是一棵走动的树,千姿百态/身体内藏一盘盘唱片,一迭迭年轮堆积/谁也看不到摸不着,各自心照不宣/褐色、青色的树皮密封了隐私/沙尘暴也掀不动它们根须抓牢的忠贞/每棵树都是歌唱家,当爱的唇如唱针/吻上内心的唱片,春天就来临了/青枝绿叶、百花争艳……/一曲曲歌声飞扬起来,山溪般漫溢/高昂的、悠扬的、舒缓的歌传来了/枝条的手臂舞起来了,叶的手掌/鼓起了掌,因歇不下来/巴掌往往拍红,在悄然而至的秋风中”。

诗歌开头劈首一句:“每个人都是一棵走动的树”,比喻新奇大胆。用“树”这个静止的意象来形容人的,有很多,如“玉树临风”,但诗人加上“会走动的”就让人暗暗称奇了。接着,诗人用树的形象对人进行物化处理:“千姿百态/身体内藏一盘盘唱片,一迭迭年轮堆积/谁也看不见摸不着,各自心照不宣”,蕴藏在诗人心中的歌声就这样“飞扬”起来了!在《春天,美好的季节里》,胡刚毅写道:“让我的诗在春雨潇潇的夜里/转辗反侧、通宵难眠”。诗人用借代的手法,将“我的诗”代替“我”转辗反侧,通宵难眠,诗意立刻飞扬起来。诗人心里那一痕《永远的疼》:

“你的一句什么话?如一只小舟/滑入安谧如夜的湖水/撕裂一道伤口,犁出一条/长长的伤痕”这是一句怎样让诗人伤心的话啊!诗句虚实相间,无疑拓宽了诗歌的意境。

与庞培、武向春合影。

诗人胡刚毅在生活的百花园里,从流蜜的泉源吸取生活的花粉,酿制他的诗歌。胡刚毅在2007年9月《诗刊》上半月刊,发表了组诗《思想的蜜蜂》,其中《在花的河流上》,写的就是蜜蜂:

“在花的河流上 一只只/蜜蜂是最辛劳的纤夫/沿着春风的岸/唱着嗡嗡的劳动号子/掮着一只甜蜜小舟逆流而上/驶过风雨的漩涡 雷电的暗礁/和九曲十八弯的河道/驶向一座黄金码头”。

这首拟人化的咏物诗,正是诗人在花香四溢的心海酿造诗歌之蜜的隐喻。

二、现实叙事:为老百姓鼓与呼

现实主义艺术偏重于再现,浪漫主义艺术偏重于表现。胡刚毅早期的诗歌,侧重于表现他内心世界对爱的渴望,是浪漫主义的抒情。他后期的诗歌,有意借用新闻叙述的史笔,转向现实主义,再现外部世界生活的客观现实。胡刚毅长期在新闻岗位工作,曾获首届吉安地区陈香梅新闻优秀奖。胡刚毅后期这种追求真实性“再现”的诗写方式,无疑与他的新闻职业思维习惯有内在关联。用叙事(事象抒情)的方式,成为胡刚毅后期诗歌写作转型的一大艺术策略。

叙事无所不在,人类是一种靠叙事生存的动物。诗歌抒情的言说方式不外乎两类四种,即直接抒情、景象抒情、意象抒情、事象抒情。后三种都是借助形象的抒情,属于间接抒情。事象写作,是以叙述性为主要手段的诗歌写作,具有细节性、事件性、戏剧性的特点。诗人胡刚毅的叙事诗,早先受到叶延滨的深刻影响。胡刚毅在《生命与大海》这样写道:“叶延滨的叙事诗《干妈》,我读了不下三十遍,受这影响,我爱上了叙事诗”。“诗,要有为老百姓‘鼓与呼’的使命感和时代感,不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人’。诗要讴歌生活中的真、善、美,鞭挞人间的假、丑、恶。”“鼓与呼”出自彭德怀元帅1958年在湖南农村考察后所写的《万言书》:“谷撒地,薯叶枯。青壮炼铁去,收禾童与姑。来年日子怎么过?我为人民鼓与呼”。这与唐朝诗人白居易《与元九书》的“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思想,如出一辙。

与中国作协副主席何建明合影。

胡刚毅或许是从新闻叙述学中获得了相关理论资源,内敛了自己早期激情外射的诗歌抒情方式。试看《稗草》:

“伪装成稻子的模样 不同的是/它饕餮的根须如章鱼的无数软爪/在地底将善良而懦弱的稻子的脚/狠命地踩啊踢啊跺啊 它旺盛的/生命力比稻子强二十倍/绞尽脑汁织一张盘根错节的庞大之网/攫取黑泥土里的黄金/吞吃的是土地油乎乎的乳汁/挤出的是几星细小小的眼泪//这田野上擅长勾心斗角的伪君子/在阳光下却俨然是稻子的亲密兄弟/勾肩搭背 搂抱一团 丰收时/混在稻子里 仿佛是同舟共济/走过风雨雷电的患难朋友/有一天一位穿皮鞋的走到田头/看到稗草直竖大拇指:‘好壮啊!兄弟’/这句话和他的锃亮皮鞋/踩得土地的心好痛好痛”。 这是一个关于“伪君子”的寓言性叙事。

再看《蒲公英》:“打工妹 是从偏远的/云岚缭绕寂静的山村/被季风吹来的一朵朵蒲公英/乘青春之伞翩然而至/降临繁华大城市的手心//在高楼如林的城市里/她们找不到一片绿荫/来庇护一颗萌动的心/在一只只玻璃眼睛的炽烈直视下/只感到阵阵冬的寒意/一群群蒲公英/找不到落脚土地/她们纤细的根须/触到的水泥地面/冷——而——硬”。

与著名诗人徐敬亚合影。

叙事视角不但为我们提供了观察问题的角度,而且这种角度本身就包含着叙事判断、明显或者隐蔽的情感倾向。客观冷静中性的记者叙事视角,与冷抒情叙事格调的诗歌,理论上有默契暗合之处。胡刚毅将新闻写作“真实性”原则,迁移到诗歌写作上,只能是“部分地”有效。他似乎模糊了新闻实用写作和诗歌艺术写作两者之间的体裁疆界。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说:“诗人的职责不在于描述已发生的事,而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即按照可然律或必然律可能发生的事。”用这种理念来观照胡刚毅的诗歌叙事性写作,他只写“真实性”的已然事件,不写“虚拟性”的未然事件,违背了诗歌“朝前看”的写作伦理,束缚了自己的诗歌写作思维方式,影响了诗歌题材的广泛性。

与叶小青、龙泉、林莽、林莉等合影

一般的真实性只是作品的基础,而只有高度的真实性即典型性才是作品的灵魂和生命。

诗人胡刚毅看到《正在拆毁的一座大楼》,一座建起仅三年的大楼:

“在几十位民工的铁锤、钢钎的打击下/正颤栗倒塌、分崩离析,现在/仅剩下几根孤零零的水泥柱子/它们迟早也要推倒的。大楼/最后的几根骨头还坚持什么?”这座大楼旁边的一群五六层大楼,也“岌岌可危”,它们“深夜里正窃窃私语”,它们听到了一位开发商对一位官员说:“我要建一大片高层楼的住宅房!”诗人用童话的视角,揭示了大楼被拆的新闻真相!在《一座倒闭的乡镇编织厂》,诗人以新闻工作者犀利的眼光和笔力写道:

“编织厂上马时,厂长乐颠颠如敲开的/木瓜,合不拢嘴:贷款百万到手!/先把厂长办公室装饰一新:/皮沙发、老板桌、电脑……/吃啊喝啊拿啊……/风卷残云,大地光光。虫蛀的/枯树摇摇欲坠,如何是好?”诗人的愤怒溢于言表。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一夜冲走了这座建在低洼处山坳的/厂房,如一个海浪抹去沙滩上积木/搭起的房屋。”天遂人愿啊!厂长终于找到了企业倒闭的理由:“都怪这场洪水”!从创作动机上分析,胡刚毅写这类诗歌,更多是诗人“自我实现”动机和记者职业“道义”动机的显现。诗人在导演爆胎的《修车店》,看到了人生路上多少荒谬与无奈:“人生路上该碰到多少埋钉子的路/和导演爆胎的修车店?而交了学费/总是敢怒不敢言,一走了之”。这是一个怎样的道德沦丧的时代?类似的批判现实的诗歌作品还有不少。

诗人胡刚毅

朱自清《朗读与诗》指出:“现代是个散文的时代,即便是诗,也得调整自己,多少倾向散文化。而这正是宋以来诗的主要倾向——求自然。”诗歌引入叙述技巧,与直接抒情的方式相比,可以更从容地处理日常生活经验,让诗歌飞入寻常百姓家。胡刚毅的诗歌似乎对女性和弱者倾注了更多的同情和关注。《枯木逢春》像一篇散文的极短篇,叙述语气有散文的从容:

“小英一家从乡下来到城里打工/租了一间柴火间,一家三口十三平方/美中不足是两条大小不一的水管/贯穿房间,总有些碍手碍脚/大的是下水道,小的是自来水管/大的喧哗是向下奔跑,小的声响/是向上流动,清上浊下循环往复/水管铁锈斑斑,如两截冬天枯木/有水流在体内奔泻,却不像树/能抽枝发芽。但小英家歌声不断/是她哼的,学校刚学会的/边做饭菜边哼唱,歌声萦绕/如一只只燕子在低矮屋檐翔飞”。一家三口蜗居在十三平方的“柴火间”歌声不断的草根生活,是农民工在一个时代的缩影。《收破烂的女子》,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当年美丽的女生,下岗后“满世界”垃圾箱里“寻宝”自食其力金子般的人性光泽:

“十多年不见了,她是我的/中学同学,当年她的笑声/曾让多少男生的梦金光灿灿/如今下岗在家/满世界寻宝,垃圾箱成了聚宝盆/如矿工在黑黑的暗道/爬行、挖掘煤/住宅区的每块地砖/都认识她的那双破鞋/她是城市一个小小的胃/消化那么多被遗弃的/还能闪光的东西/她的吆喝声大大咧咧/充满自信,有金子的光泽”。在笑贫不笑娼的时代,一个美丽的女人,不倚靠外表生活,靠自己的劳动和汗水生活,是一件多么光荣、多么伟大、多么值得歌颂的事情!

诗人胡刚毅

唐代诗人杜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一类诗具有诗史意义。胡刚毅继承了这种“诗史”的写作传统。胡刚毅不少叙事诗,除虚化主人公名字外,诗歌中的事件和生活细节,完全真实。在诗歌《一只废弃的破轮胎》中,诗人胡刚毅对命运如“一只废弃的破轮胎”的王三根,“多灾多难”的王三根,厄运“一次次接踵而来”的王三根,充满了关切,让读者读后眼睛潮润不已:

“他除了像破轮胎那样哼哼/顶多大哭一场大嚎一阵,之后/抹去一片片乌云露出傻乎乎的/脸。平时虽然不言不语/关键时刻也像破轮胎偶尔/露一手。可被砸打用完之后/又扔在仓库外边或路边泥泞地”。诗人将热切的笔墨和无言的悲悯,倾注在被命运抛弃在泥泞里的底层人身上。《一个村民的死》:“除夕”是全家人团聚在家里吃饺子、喝鸡汤的幸福时刻,可“根生”为了病的妻与面黄肌瘦的儿女,“铤而走险”,“到外村偷鸡”,被人捉住打死了!一个乡村悲剧就这样在“除夕”那天发生了!为什么会这样?诗人揭示了悲剧的新闻背景:“因病返贫,小村常患的一种病/为治病结局总是倾家荡产”!诗人用诗歌悲悯的文字和焦灼的泪水,呈现我们民间视而不见的疼痛与疾苦。从上面的诗歌实例中我们可以看出,诗人胡刚毅显然是想用诗歌干预社会生活。

诗人胡刚毅

卢卡契说得好:“真正的艺术总是向深度与广度追求,它力求从整体的各个方面去掌握生活”,即要“尽可能往深处突进,去探索那隐藏在现象背后的那些本质因素”。去黄洋界景区前方的山腰上,曾有由几万株茶树栽出五个大字的历史风景。《茶树栽出五个大字》一诗,表达了诗人胡刚毅对荒谬历史事件的反思。这个“巧夺天工”的大工程,被“后来居上”的树木遮掩去了。那位“突发奇想”的造反派领导,“文革”时官运亨通,后来“不声不响”,神秘消失了。历史的长河淘尽了人世间多少浮华?诗人以冷色调平静的语气,来叙述这桩历史事件。“五个大字”如“五滴水珠”,滴进茫茫的林海,不见踪影,“再好的眼睛”也看不到了。

诗人胡刚毅

冷叙事理论来源于罗兰·巴特的《写作的零度》。“中性的无动于衷的零度写作,其实只是主张隐藏作者的思想情感,使得审美评价更隐晦曲折罢了。”从这种由热渐冷的诗歌写作风格的形成过程,我们可以看到诗人胡刚毅介入现实生活和记录时代风云的勇气和决心。

作者秦宗梁

(秦宗梁,1972年生于江西吉安,吉安市吉州区文联副主席。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吉安市作家协会文学理论批评委员会主任,已在《名作欣赏》《现代语文》《文学教育》《文学界》等刊物发表学术论文十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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