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构树花开

桃花欲谢菜花芳，三月乡村漫野黄。童稚几番临荫探，奔呼相告构虫长。

叶涩皮光多乳浆，隐于溪畔悄声长。穗随细雨攀枝笑，挥迎农家采摘忙。

构树花开三月天，远看遥似豆青蝉。千村万户争钩摘，入笼清蒸味美涎。

一树花开一树芳，千绦万树满枝香。贤才难比毛柔穗，又解肠饥守大荒。

楼角一株构树黄，几经寒暑自沧桑。摇日月，到轩窗，掀帘看我写秋凉。

寻常藤灌木，野长有谁夸。毋用主栽培，遍地把根扎。虽无岁寒友，翠掩春风家。

金吐杨柳穗，却非水性花。果色织绣球，不向人抛洒。魂韵牵哲匠，梦引万里遐。

时到四月，构树花开。

在我们当地生长着一种树木，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习惯称之为“功劳树”。其实这种树并非什么珍贵树种，在我国分布广泛，农村的田野、村巷、院落随处可见。它就是———构树。

构树属落叶乔木，雌雄异株。每到三月底四月初，正是构树开花的季节。清代初年陈淏子编著的《花镜》上说：“雄，皮斑而叶无桠杈，三月开花，即成长穗，似柳花而无实。雌，皮白，中有白汁如乳，叶有桠杈，似葡萄，开碎花，结实红似杨梅，但无核而不堪食。”雌树椹果球形，熟时橙红色或鲜红色，人们称其为“楮桃子树”，说的正是构树。

雄构树花长得十分可爱，远远望去，就像树上挂满了毛毛虫一样。这种花可以食用，可以用来拌面凉拌，也可用来做成麦饭、炒菜、或者做汤。蒸着吃软糯嫩滑，炸出来的构树穗外酥里嫩，的确是一种十分美味的季节性时令美食。

雌株花序呈球形头状花序，这个球由数百朵小花构成，外面伸出的那根毛茸茸的就是雌蕊的花柱。雌株的花序在完成授粉之后，这些花柱会枯萎，球形花序开始膨大，表面开始长满一层鲜美多汁的果肉，颜色也会由青色变成橙红色，像一个个小灯笼挂在青翠的枝叶之间，甚是好看。雌构树的花虽然好看，吃起来甜丝丝的，却不宜食用。小时候，村里的大人们只要看见我们摘雌构树的花来吃，就会训斥我们，说这种花不能吃，吃到肚子里面会长虫虫。长大后才知道大人们说的没有错，因为这种花易招虫子，一些苍蝇、金龟子、臭虫等昆虫，它们在吸食花汁时，习惯将虫卵产在这种花上。所以这种花食用起来极其不卫生。

听老人说，构树在古代被称之为“断子绝孙树”。一是因为构树这种木材质地软，纹理也不好看，连个镰把、锹把都做不了，除了当柴火烧，似乎没有太大用处。二是构树繁殖能力太强，多种土壤类型都能生长，小鸟吃它的果实，把种子排出，这些种子有了合适的土壤就能发芽。构树侧根发达萌芽能力和分蘖力强，一不控制，很容易长得到处都是。庄稼地头上若长棵构树，弄得其他庄稼都长不好，破坏生态平衡。构树破坏力极强，而且还不好清除，有的砍都砍不死，一些闲院子墙根处的构树，根系能把墙给弄坏了。三是雌构树花熟透了自然落地，摔到哪里，哪里就脏兮兮的，要是门前有棵这样的构树，清扫起来，的确是够闹心的。难怪南宋理学家朱熹在注解《诗经》中关于构树的记载时开口就说：“穀，一名楮，恶木也”。

至于构树被称之为“功劳树”，还得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闹饥荒说起。听奶奶说，那时候发生严重自然灾害，粮食严重不足，导致许多省份大量人员饿死。我们这里也不例外。危急时刻，曾经的“断子绝孙树”——构树拯救了全村人的生命：人们把构树的叶摘下来放水里煮着吃，树叶被吃光了，就直接剥构树的皮来啃……

随着时代科学的进步，人们更多地掌握了构树的利用价值，构树皮纤维素长，是造纸的好原料；构树的嫩叶纤维素含量高，可用作饲料；构树的种子、叶子、果实、汁液等都是可以作为中药使用的……加上构树抗逆性强，是一些荒山绿化、矿区造林的好树种，人们广为种植。每年到了四月，漫山遍野的构树花儿盛开，惹人喜爱。无论走多远，只要听到有人谈到树，总会情不自禁想到生长在家乡土地上的构树。时到四月，构树花开，构树过往的“功过是非”，任由评说，只是如何让构树乡村振兴征程中发掘其“功劳树”的作用，就看人们怎样去发现、管理和合理利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