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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宾虹,近现代画家,擅画山水,为山水画一代宗师。精研传统与关注写生齐头并进,早年受“新安画派”影响,以干笔淡墨、疏淡清逸为特色,为“白宾虹”;八十岁后以黑密厚重、黑里透亮为特色,为“黑宾虹”。

画家中的画家

赫伯特·里德在《现代绘画简史》中,将毕加索、康定斯基和克利单独列出,认为这三位艺术家对现代艺术运动发展所作的贡献比任何其他艺术家的贡献都要大。

在中国现代书画史上,黄宾虹、齐白石和张大千也有类似的地位。如果扯得远些,张大千与毕加索知名度高,私人生活戏剧化,变化多端的作品外貌很相似。齐白石和保罗·克利都是最具智慧的人,而黄宾虹则与康定斯基类似,他们艺术的内在语言特别纯粹,受到其他画家的尊敬和钦佩,可称之为“画家中的画家”。

黄宾虹(1865-1955),原名质,字朴存,亦字予向,安徽歙县人。清末从事革命,辛亥以后专攻画,富收藏,尤富印章,有《宾虹草堂印谱》,亦能作古篆。

黄宾虹的伟大在于他敢于信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从艺之道,又勇于一步一步地实践之。和他素有交游的朱屺瞻说,黄宾虹的画艺一半是从书里读出来的,这是大实话。黄宾虹的画史论点精辟新颖,既有自己从实践中所领悟的,也有综合历代著述的,融会贯通,单凭这点,就足以使专业艺术史家汗颜。而他那种实地考察“画中山”与“真山真水”之关系,凝神体认的执著程度,亦首屈一指。

《青山红树》 黄宾虹 成扇 成交价:HKD 1,406,400 苏富比:2004-11-1

宾虹叟力追宋元,对传统长河的大小画学成就,或通过鉴赏真迹或通过精研画论,无不刨根问底,但影响最深的是五代北宋董(源)、巨(然)、范(宽)和元季四家。尤其对元四家之一的黄大痴的境界更是心向往之。黄宾虹以“学人”自勉,在他之前则有两个画中学人——黄大痴和明末渐江。他晚年几乎成为口头禅的“山川浑厚,草木华滋”(或简写为“浑厚华滋”),其实也是前人对黄大痴的定评。

他崇尚清末遗民画家,尤取法“三高僧”——渐江、石谿和石涛,认为“释渐江开新安一派,释石谿开金陵一派,释石涛开扬州一派”。由于新安派的故地正是在宾虹家乡歙县附近,可能出自人文地理和乡情的考虑,他用力最勤的便是新安派(亦称黄山画派),并通过这个“小传统”透视“大传统”。新安画家崇尚倪(云林)、黄公望(大痴),其中的新安四大家为渐江、查士标、孙逸、汪元瑞;前于四大家的有李流芳、程孟阳、萧云从等;同时与四大家并存的有戴本孝、程邃等。黄宾虹著书考辨新安画派源流,并对这些画家逐个研究。

他早年的画作可称之为“白宾虹”,正如宾虹所谓“新安派宗元人,笔多简略,便于文人”,画风疏淡清逸。从新安画派的遗存来看,他们的格调高古萧索,但有时不免枯寒。至少“白宾虹”和后期的“黑宾虹”相比较,确实缺乏自然与生命的原始苍莽。

《湖上秋阴》 黄宾虹 立轴 成交价:RMB 2,970,000 中贸圣佳:2004-6-6

至于如何从这时期转变为“浑厚华滋”的“黑宾虹”,至今难以彻底圆说。有一部分人认为是他老年时眼睛得了白内障,于是“瞎拓拓”无意变法而成(对张大千晚年的泼色也有类似的说法),这可能是他变法的机遇之一。因为视觉的变化能让艺术家从往日的规矩谨严中解放出来,下笔变得放松随意。但这肯定不是主要的,因为书画家老年得白内障或至少视力不清是经常之事,为何唯独宾虹获得大成功。也许我们还能列出一些促成“变法”的因素:(一)他的部分晚年画作不论是外貌和内涵都极像石谿。石谿开启的金陵派“法宋人,笔多繁重,合于作家”。金陵派中的龚贤也是宾虹所钦佩的,曾注意临摹学习,而龚贤也有早“白”晚“黑”之分。(二)多年游历也帮助他体悟山川风晴雨雪四时不同的微妙之处,宾虹写生稿极多,但主要得自置身山川中的感受,如对夜幕笼罩下的群山(夜山)的视觉效应尤为关注,曾屡屡提及。(三)笔墨实验此时也告成熟,光是墨法有七——浓墨、淡墨、破墨、泼墨、渍墨、焦墨、宿墨,这些墨法前人也多有论及,可全心全意琢磨之实现之,则很少画家有黄宾虹那样的耐心和毅力,而且他对“四王”尤其是王原祁的笔墨探索多有继承,这使他的画面的笔墨“游戏”无穷,异常丰富。(四)他在晚期曾自我阐释其心历路程,着重提到两个人——明末天启、崇祯年间的邹之麟(衣白)和恽道生(向),认为邹衣白之用笔恽道生之用墨,“即得董(源)、巨(然)真传矣”,又援用龚贤的评论,“学大痴画者,以恽道生为升堂,邹衣白为入室”,“丹行富春江中,余携其真迹证之”,而且因心慕恽向楞作的华滋浑厚,最合大方家数,自己别号“予向”。又评价“恽道生之泼墨山水图……着墨不多,而淋漓挥洒,自具逸韵,用笔用墨,殆纯入化机,近二百年恐无此种作品”。看来,他对两位前辈深有会心,并加以创造。

“黑宾虹”时期的作品一般有两类——水墨作法和水墨加浅绛青绿。至于现藏于浙江博物馆的一批他九十岁左右的作品,似乎又是一次飞跃,画面已达到无拘无束、遍地狼藉的地步。他垂暮之年给女弟子的一封长信中很好地形容出这种境界,所谓青虫化蝶,先是作茧自缚,最后翩翩起舞,达到大自由的化境。宾虹有一晚号也曰“蝶居士”。

他生命最后的一句偶语:“呸!何物羡人,二月杏花八月桂;呸!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也如弘一法师“悲欣交集”的遗言一样,令人怅惘。

黄宾虹的早年润例是这样的:1909年,“琴条卷册,每尺二大元,篆刻石印每字洋三角”;1916年,“扇面每件两元,青绿双款加倍”;1923年,“直幅四尺二十四元,屏幅六折,扇页每页十元”;1943年,“四尺以上以一千为高,三尺以下七百,花卉、篆书择文而赠,最高五百”。

他的作品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的香港艺术市场上就出现了,1990年的一幅《浮岚暖翠》拍得41万港元,但其他作品一般都在10万元以内,高的也只有十几万元,1994年香港苏富比秋季拍卖会上,四屏黄宾虹画拍得80万港元左右,亦是一大进展。当时黄宾虹的画学地位与价格的不谐原因诸多,如黄氏画风最忌邪、甜、俗,和市场趣味距离不小;赝品多,又较难鉴别,伪作经常批量生产,最早的产地是安徽,有些伪作利用黄氏的“狼藉”大做文章,浑水摸鱼;但黄宾虹的题跋书迹极难模仿,若多注意他的书法“内美”的气质,则较好辨伪。

十年过后,到了21世纪初的今天,黄宾虹较好的画作一般要达几十万元,如2003年11月的北京华辰拍卖的《松筠高阁图》,售价近120万元。似乎还有上升空间。

《松筠高阁图》

潘天寿(1897-1971),原名天授,字大颐,号雷婆头峰寿者、心阿兰若住持等。他精于山水、花卉,亦工指画。他是现当代大师级的书画家,画学追求“霸悍”,这是传统国画中最忌讳的,但潘天寿却硬要从“险”中求生路,从限制中求自由。顶精彩的是大幅山水,有时纯用山石撑实画面,借鉴清初四僧之一的弘仁作品块面构成,倒不空疏潦草,所以也和八大、弘仁一样,潘氏的形式感醒目,颇具现代感性。

潘天寿传世作品极少,市场上更难见精品。1987年香港市场上拍卖他的一件大幅立轴《飞帆千片》,价格就达44万港元。可这几年,他的作品拍卖价并不高,如朵云轩2003年底的《秋菊傲霜》立轴拍价达44万元,已是很好的成绩了。

《秋菊傲霜》 潘天寿 立轴 成交价:RMB 440,000 朵云轩:2003-12-17

李苦禅(1898-1983),笔名李英,山东高唐人,从师齐白石,擅长大写笔花鸟,与潘天寿有近似处,曾有“南潘北李”之称,他的《双鹰》立轴在2003年底的嘉德拍卖会上神气十足,卖得187万元。


摘自《中国近现代书画投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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