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蔡健雅获奖说起:多元、公正是最能代表2022届金曲奖的两个特点

2022金曲奖评审团主席阿弟仔说:金曲奖讨论的是华语,有任何华语专辑报名,评审都会用严格与专业的态度评断

7月2日晚,第33届金曲奖于台湾省高雄巨蛋举办。

这是金曲奖第四次移师高雄,空气中除了兴奋,还有潮湿的水气,看得出连日高温和烈阳对每个红毯上的艺人都是种考验,汗滴透到大萤幕这头,走一段星光,有如大道苦行。

金曲奖时常会被视为华语乐坛的格莱美奖。

但差别在格莱美奖与奥斯卡相同,后者是专业人士组成的学院,而金曲奖则显得“平民化”一些。

而既有“金”字挂帅,金曲奖是台湾省举办的活动,在沿革与体质调整上,自然得花上多一些时间。

但其实横看纵看,今年从台语、客语、新人乃至是华语奖项上,金曲奖几乎多半以上都是音乐人自己的创作。即使是华语男歌手、女歌手这些传统上词曲精致分工、唱着阔气大歌的领域,如今也因产业结构松动,而由音乐人掌握了更多主动权,甚至自己尝试制作,这才是主流。

为什么金曲奖这么受两岸三地的关注呢?

我想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金曲较重视录制工业过程中的打磨抛光,以及歌曲流行化的可能潜力。

同时,一定会有乐团或小众音乐人,可以跨过两侧越来越矮的藩篱,被这个奖项肯定,并发光发热。

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一再被强调的台湾场景黑乐(Black Music)在崛起,从一个角度来看,这是80、90年代的摇滚乐在逐渐被推翻。但换一个视角来看,富节奏感又好入耳的黑乐,其实在后面是相对有机会被华语金曲市场接纳的。

今年入围最佳乐团的几团新锐上来看,或许还看不出端倪。

相反的,却有两组资深乐人的专辑,被年轻的耳朵听到。

首先在开场表演后,小S与陶晶莹颁发年度歌曲奖,结果具俊晔惊喜登场!

入围最佳华语男歌手的马念先,以“糯米团乐团”的成员在音乐产业深耕20多年,首次发行个人专辑《青春鸟王》,另外是入围华语专辑,以资深制作人彭飞和李聪为首的无实物艺术团《夜间模式》,这两者都尝试了复古元素丰富的音色,搭上怀旧浪潮,在各种不同的受众间引起共鸣。

其实怎么说呢,金曲奖既是无涉政治却也是有点政治的。

它既是音乐工作者的年度盛会,也是官办活动。

对内,结合台湾省多元的历史渊源,是让奖项用语种来分类的主因

对外,今年内地入围者收获颇丰,崔健用《飞狗》探讨时间跨度于自身的影响,劲道雄浑饱满,笑纳最佳华语男歌手。他的歌声兼具节奏和旋律,展现矛盾又和谐的危险张力,唱得铿锵有力,为大时代注入音乐的新高度。

崔健是非常具有时代意义的歌手,崔健在这个阶段还能有这样的创作力跟能量,评审们感到很惊艳,整体工业水准也很精彩,因此投票时的入围分数就很高。

说唱歌手裘德虽又陪榜,但连年入围,除了自己的《最后的水族馆》,也在魏如萱的专辑里一首《四月是适合说谎的日子》,引越来越多人关注。

得到最佳演奏录音专辑和演奏类最佳作曲人奖的武勇恒(贝贝),曾任崔健的乐团鼓手。

就市场来看,互联网时代要认定何为音乐上的成功,多了许多可能性:抖音走红的翻唱,或是被收录于网易云音乐、QQ音乐的歌单……

但对音乐人来说,入围终归是不同角度的肯定,得奖是加冕。

在华语圈内,金曲奖始终是个明确且广为人知的桂冠,且它是绝对公平的。

在这几天,幸运的话或许再延续一两周,无论韩流爱好者、还是听欧美音乐的人,至少都会试着缅怀自己的青春,然后抱持善意地态度去搜寻自己不认识的歌手音乐听听。

在2020年第31届的得奖者阿爆和持修,去年的坏特,在获奖隔天的热搜绑定上,都看到能见度显著上升。

今年多项入围、也主持红毯的台湾乐团YELLOW主唱黄宣,虽然在奖项方面铩羽而归,但红毯表现幽默自然,时间控管得当,网络上赞声不断,或许这也是一种“赢”的方式。

本届金曲奖的主持人找来台湾省老牌艺人罗时丰,近年因为社交账号经营成功,让年轻人再次认识他,被誉为“台湾姑丈”。

金曲奖典礼的第一个高潮,出现在去年的新人坏特颁发最佳新人奖给珂拉琪。

“珂拉琪”是一组两人歌唱团体,曲风融合摇滚,金属、VOCALOID,演唱语言也横跨台语、日语、阿美族语。

就如两人的团名一般,用各种元素“拼贴”成自己的音乐风格!

珂拉琪无疑是近年网络上的现象级组合。

在这个后殖民的时代,希望我们的创作持续成为每个人自我认同的启蒙,如同我们不断尝试发出的声音,自由、多元,那就是你原本最美丽的样子。

珂拉琪的主唱夏子则是把珂拉琪的音乐献给为了种族、性别、语言而努力的人们。除了感谢,他们也呼吁大家找出属于自己的音乐。

在年度歌曲之前,陶晶莹和小S提到了历史感,然而老综艺人或许轻忽了典礼,引言无味冗长。

反而珂拉琪音乐里试图寻根的历史感,或许才是在这个时代,年轻音乐人摸索下,能给出的一种回答。

炎亚纶跟持修在颁发最佳MV奖时,说到MV导演都很做自己,而他们两个也是做自己的代表。

炎亚纶的狂放对比持修的宅,尴尬但自然,反而有机会成为流量密码。

而顶着一头利落短发,江惠仪又一次获得最佳台语女歌手奖,《空》大开大阖又多变,他很开心自己可以很自在地站在台上,不用穿高跟鞋。

其实很多人对台湾金曲奖有些误解的是,好像获奖的都不是很出名的人。这并非是这档颁奖特别弱势,而是音乐人花多少时间在面对演出,致词,甚至可能的感言,都可以被放大看见。像结合传统乐器歌谣融合时下元素的最佳台语专辑乐团“百合花”,主脑奕硕在台上朗声说:

昨天有一个朋友跟我说,现在金曲奖都是一些我不认识的音乐人,我说,就是因为不认识,所以金曲奖才要在这里介绍给你认识啊。

这句话一语道破迷思。

他们也不忘在台上,向前些日子过世的台湾传统说唱大师杨秀卿致敬。

最佳演出毫无疑问得给了9m88汤毓绮,在颁发华语女歌手奖项之前,她用自己的方式诠释了六张入围专辑里,风格殊异、挑战性高的歌曲。演出骨干明确,雍容大度,举重若轻,在数年苦心后,汤毓绮明年或许能一跃,跻身台湾歌后之林。

“血肉果汁机”获颁最佳乐团,金属乐久违再临金曲,一次又一次得奖的过程,也证明自己绝对是台湾当代最好的乐团之一。

吉他手阿霖直言宣告“这个奖是我应得的,因为我够努力”。

主唱Gigo用一个奇特的情境补充“穿越时空的莎士比亚,来到现代看了血肉果汁机的表演后,在平行时空写的《哈姆雷特》里面有这一段话:‘孩子们,血肉果汁机的现场可以给你的,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多更多,超多、超爽’。”

颁发评审团大奖前,主席知名制作人阿弟仔在台上说,最能代表这届金曲的两个字是“多元”,在这么分众的市场里,每个能够入围的音乐人,都已经非常厉害了。

虽说是多元,或许用“混乱”也说得通。

一方面是依语言做奖项分类,导致一个奖项里可能有数张与美学完全不同的作品

既然无法决定,不如就放手一搏吧。

环球音乐中国旗下的女歌手蔡健雅获四项大奖,她绝对是实至名归的大赢家。

更是她打破张惠妹纪录的第四座歌后。

新加坡出身的她自称入行时只会唱西洋歌,唱中文歌还要翻字典。

她的专辑《DEPART》不走气壮山河的路线,紧扣疫情时事,听来清爽疗愈,囊括了最佳演唱录音专辑、最佳华语女歌手、最佳华语专辑、年度专辑。

她在领奖时说,这奖得来不易。“我很庆幸做了这张专辑,但我也不想再做这样的一张专辑,因为这会让我们回想这两年疫情间所发生的事情。”

制作专辑时,蔡健雅自问可不可以一把吉他一个麦克风,完全不改,放在一个小房间里,做出一张让困住的灵魂在疫情当中还是可以飞翔的作品。

她一边不希望再做一次这样的专题,等于是提醒我们曾有这样的两年,但也庆幸“还有音乐当我们的避风港”。

出道25年,蔡健雅也向歌迷许下承诺:“我觉得我不会改行,直到你们不想再听我的音乐。”

她也强调自己会一直努力,为台湾华语音乐不断写歌。

“我们呼吸的空气,我们看到的每一个故事,都是靠音乐人写下的。”

写到这里,我觉得音乐始终可以把人带回自己的或是众人的共同美好。

第33届金曲奖,无论胜败,它的确呈现了如今华语乐坛分众化的多元混乱。

而能否在其中找到自己聆听的乐趣,认识一两个新歌手,发现一两位偶像的进化,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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