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自人化石DNA揭示：东亚人直发3万年前，变白始于7500年前

《Current Biology》《当代生物学杂志》在2022年7月14日发表了《A Late Pleistocene human genome from Southwest China》《更新世晚期中国西南地区的古人基因》一文，介绍了1.4万年前蒙自人的基因信息，即与现代人的关系。这篇文章至少有三大重要发现：①是显示了东亚南部人群与11400年前的美洲大陆人群的联系；②显示了现代东亚人大约7500年前变白；③揭示了3万年前东亚人变成了直发、没有体味、干耳垢，小乳房的身体形态。

一、研究对象

蒙自人(Mengzi Ren, MZR)古代人化石，是云南蒙自“马鹿洞”发现的，根据文章介绍，这个洞穴在1989年被发现后，2008年，从其中发现了30多块现代人化石，这就是该文使用的基本素材。

中国的更新世时间大致在距今5万-1.1万年前，根据放射性同位素检测，马鹿洞里的30多块现代人化石，距今年代为18,070–17,590到13,415–13,165 年前，本次文章使用的个体，年代为14,650–13,970到13,750–13,430，大致是距今1.4万年前。

二、蒙自人化石的常染色体和线粒体情况

本次被分析的个体是一个女性个体（完整头盖骨，推测身高155cm，体重46公斤）。

经过检测，这个个体的母系mtDNA类型是M9。

从分化上看，文章认为，M9可以分为三大支系：①个是M9a和M9b，主要分布在现代藏族周边，在当地的占比频率可以超过30%，少数缅甸地区；②是另一个类型是E类型，这个个体分布在南岛语民族，最高频率出现在菲律宾南部；③是蒙自人化石类型，这个类型在T16304C有突变，和另外两支平行，但这一支系在现代人中已经不存在。

从常染色体上看，距今1.4万年前的古代智人。化石刚刚发现之初，认为与现代人存在较大差异，本次经过DNA分析，发现其仍然是典型的现代智人。

三、和现代人、古代其他人群的关系

通过admixture软件，蒙自人和今天的南部汉族、北部汉族、中国各个少数民族，都存在相亲缘的基因成分（admixture软件可以聚类为相似，但不表示每类里基因都相同）。

与古代人的对比看，他们与古代福建奇和洞人群（1.15万年前）最为接近，虽然蒙自人没有Y染色体被发现，但基本可以推测，其染色体很可能是O1或者O2类型。

蒙自人而与北方山东扁扁洞遗址（9500年前）有一定的差异，与1.9万年前的黑龙江古人也有明显差异，后两者主要是北部东亚成分，父系分布为N1b和C2n（C2北支north）。

非常出乎意料的是，1.4万年前云南蒙自的古人，与1.1万年前美国的USR1古人个体，居然有20%以上的成分是相似的，这是第一次发现古代华南人口对史前美洲人口的贡献。

之前的一些文章分析，认为美洲史前人口是由60%的东亚人群和40%的北亚人群融合而成的，现在应该修正为60%的东亚和东亚南部人群了。

四、东亚人最早的“白色”皮肤

我在其他文章中也介绍过，控制人类皮肤颜色的基因主要有30多支，有的是欧洲特有（如HERC2基因、SLC4A2基因），有的是东亚特有（OCA2），有的是东亚和欧洲共有（比如KITLG），其中OCA2基因对于东亚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类。

从文章的分析发现，OCA2-615Arg基因在1.4万年前的蒙自人和之前的全部东亚古人都是没有的，包括4万年前的田园洞人，4.5万年前的西伯利亚乌斯太-伊希姆人，距今9000年前的内蒙古裕民文化，他们都是接近东南亚土著人的深色皮肤。OCA2基因在古人中的第一次出现，为距今7500年前的奇和洞古人。

也就是说，东亚人最早变的更白，应该是从7500年前开始的，根据另一篇文章，《Exploring signatures of positive selection in pigmentation candidate genes in populations of East Asian ancestry》，这个过程可能非常短，大致小于1000年的时间，大部分东亚人开始变成今天的浅色皮肤。

这一变白的过程，大致是7500年前从中国东南沿海开始，逐步向北扩散到了黄河流域和黑龙江流域（但没有扩散到美洲），文章未表述，但我个人推测，这一时间似乎和农业的扩散或O类型在东亚的扩散是同步的。因为东亚人浅色皮肤很好的适应了农业生活和日照强度减少，或者两性之间的寻偶偏好更喜好浅色皮肤个体。这导致了东亚人比同纬度的其他人种更为白皙。

五、东亚人变成直发、干耳垢、没有体臭、小乳房的时间

另一项分析是关于EDAR-V370A，这个基因导致东亚人群头发变成硬硬直直的，耳垢以干耳垢为主、没有体臭、比较容易出汗、女性乳房比较小等特征。

文章分析，EDAR-V370A的变异，从多样性上计算，出现时间应该为最早距今3万年前，但真正开始大范围扩张，或者有明确古DNA记录的，应该是1.9万年前的黑龙江古人。

文章揭示，EDAR-V370A基因的扩散，是从中国北方开始的，也就是在1.9万中国的黑龙江古人和西伯利亚1.4万年前的UKY古人，这些古人的Y主要携带者是C2和Q1，这一类型也扩散到了美洲的史前人类中，在现代美洲印第安原住民中仍然存在。

和东亚人变白的扩散方向相反，东亚人直发和没有体臭的基因，是从北方逐步扩散华南等地的。

六、东亚人的形成

因此，单纯的认为东亚人是从北向南发展或者从南向北发展都是不对的，东亚人群从6.0万年以来，就是不断互相交融的，但这种交融是有反复的。

比如最开始人群是在东南亚的温暖区域，气候变暖后，他们北上北亚地区，在北亚产生了新的基因，后来又从北亚南下，后期随着农业扩展北上。这样的反复过程，每个时间的人群扩撒起点是不同地方，实际无法简单的说是从南到北或者从北到南。

数万年的迁徙和融合，才使得我们今天的东亚人群成为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