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原以为是糙汉，原来是位煤老板

“我带你去看看，我家到底是不是土匪窝。凤英大概也还在那里。”

看到江雪气得都快哭了，林不凡转换了方向，跟她开了句玩笑。

江雪知道不跟着他去，能去哪里，呆在原地叫人害怕，回家去婆婆家，更是不可能的。不过总得将情绪表达到位。

绕过山包，两人开始了下坡路。这次林不凡走在前面。到了河边，江雪看清楚对面山坳里的情景了，那是黑黝黝的煤炭，不时地有人从洞里头一筐一筐地运送出来，再顺着设置好的管道滑到一块大平地上。

在她的认识里，这一带没有人家能够大大方方烧煤的，只有在特别冷的冬季，农民才舍得赶着骡马到私人开采的矿洞买一两百斤，做成蜂窝煤，用作晚上烤火取暖用。平常用火全部是柴火，林子里都是现成的，只需要花些力气。

怪不得他家就那么点地，还能建那么大的房子，储存那么多的肉，穿好衣服用好家具。

江雪的内心剧烈地起伏着，明白了婆婆足够硬气的原因，确实这一家子的吃穿用度全是这煤炭洞给撑起来的啊。

林不凡不作任何解释，哼着江雪听不懂的调调，欢快地走在前头。到了一处用木头搭成的小木桥边上，他下马来，示意江雪停下来。

他拉着马走过去拴好，又回过头来牵起江雪的马匹，将她带到桥那边。

过了桥，地面就全部是黑的了。

江雪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清楚这煤炭洞的全貌，紧紧地跟在李不凡的后面。刚才的事情暂时抛在了脑后。

“大哥，来了啊。还把新嫂子带来了。”

一个黑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剩下牙齿还白的男人从背上卸下一大袋子煤炭，顺着滑槽哗啦啦地倒出来，一路滑到下方的平地上。和着嘈杂的声响，他喘着粗气对林不凡说道。同时眨巴着眼睛对着江雪咧开白牙齿笑笑。

林不凡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笑了笑。

接着， 江雪看到他们接二连三地出来了。一个个地卸了煤炭，盯着江雪看，再不下去劳作了，嘴里喊着嫂子早，嫂子真漂亮。

江雪看着这一个个黑漆漆的媒人，有些发憷地往后头躲。林不凡却得意洋洋地笑着跟他们打着哈哈。

只有一个从另外一边过来的小伙子没有起哄，他肤色也不白，但身上没有煤炭粒，没有如其他小伙子一样扛煤炭出来。

“姐夫、姐，过来了啊。”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喊她嫂子，而是姐。小伙子就是瓦扎，丈夫前妻的弟弟，也就是以前的小舅子。

她疑惑地看了看林不凡。丈夫没有多说一句话。瓦扎和他说着这一两天来的工作情况。她听到林不凡喊他瓦扎。而他喊他姐夫。江雪觉得或许是某个远亲吧。不想去多想了。

“在那里做饭，我去忙活了。”

江雪受不了大家看新媳妇了好奇，一个人呆在原地，脸痘笑僵了，总是有着几分不自在。

她四下打量着刚才冒烟的地方，想着林不凡说的来这里帮忙做饭的事情。想以此为借口赶紧逃开，他们一个个地打着赤膊，想到刚才的事情，说不定他们早就在下方观察了好久了。 她觉得十分难为情。

“洗洗去，洗洗去。吓着人大嫂了，下次不敢来了可怎么办。”

一群人在一旁笑着说道。

“歇一会，不用你做。”

林不凡回头对着江雪说道。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像是故意为难自己一般。心中有些生气，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继续站在他后面跟一群人傻笑。

“差不多就歇一会，洗一洗就吃饭。今天吃顿好的。”

林不凡说着从马匹上搬东西下来，看向山洞另一侧被一大堆泥土和石头遮挡着的地方。江雪顺着看过去，看到了缕缕青烟往外不时地飘过来。

她径直朝那方向走去。

“大哥，不累啊。一路上还不停歇。”

在她转身的瞬间，她听到了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她赶紧往前跑去，背后响起了一阵笑声。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侵犯，一股怒气从胸间升起来。

她没往冒烟的地方去，而是绕过这一大堆土柱子顶着石头的地方，当地叫做土顶石，算是一道风景线。江雪没有停下来观看，朝更高的地方走去。

林不凡在下头看了她一会，也没有喊住她。

站在高处，底下的情景一览无余。四十来岁的大婶在土林里搭建的窝铺外面做饭，里头还有两间用泥土搭建的小房子，再深一些是一群骡马，大概十来头。看来，这些煤炭全部是用这些牲畜运送出去的。

她撅着嘴看着林不凡将一大包东西送去给做饭的大婶，随后示好地抬头看着她笑笑。

江雪觉得他笑得很得意，他将自己带来这里，当做一种奖赏或是展示。这个家庭处处显示着刻板和规矩，却处处不按照常规办事。从她进门的那天起，包括赵春梅在内的所有人就肆无忌惮地和一群人喝酒、调笑。心中升起一股子嫌恶感。甚至觉得就是婆婆也在假正经。可是，好像也不能这么理解。

很快，河里头就泡满了十几个小伙子。河面泛起了黑色。她暗暗可惜那些从他们身上掉下来的煤炭，这每天攒一攒，大概够家里用一个冬天的了。

她不可能一直离人群远远的，那样显得十分的不合时宜。她还是下来帮忙了。

林不凡带来的是一大块带皮的羊肉，办事剩下的。此刻，他已经烧干净了细毛，正用昨天晚上用来刻木头的小刀刮洗着。旁边的大婶连比带画地跟江雪交流着，她看不懂，只能礼貌地回应着笑容。

“她说你好看。”

林不凡抬起头来笑笑地给她解释着。江雪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走到一边择起菜来。很快，她就像在自家一样地做起饭来了。完全没意识到，十几个青年小伙子赤膊抱着胸站在一旁围观她做事情。

一个个的虽然洗过了，可是那脸还是黑黝黝的，很像那天去接亲的两个小伙子。面对这么多的光膀子，她忍着不适应还是同大家吃了那顿饭。他们不同她说话的时候，相互间用的又是她听不懂的语言，就连林不凡也是如此。她晓得肯定没什么好话，听那笑声就晓得了。

“嫂子，他们在说你做的饭好吃呢。以后常来啊，来得早一些，别在路上耽搁了。”

一个小伙子看到江雪闷闷地吃着饭，不言不语，故意打趣她道。江雪认出是那天接她去的其中一个小伙子。

“好啊，今后还来。”

江雪故作镇定地回答道，她发现自己越流露出羞怯，他们就越得意。自己硬气一点，大家也就收敛了。

“走吧，回去吧。别生气了，就让你来混个熟脸。今后遇到什么事，总有人帮忙的，他们没恶意，就是爱开玩笑。”

吃过午饭，林不凡对她说道。

“他们没恶意，你是故意的。”

江雪生气的低声说道。

“你不高兴，以后不这样就是了。”

说完，他走到一旁，跟其中一个小伙子交代了几句，牵了马就往外走。一个小伙子眼疾手快地把江雪的马拉了过来。江雪朝着他笑笑，他很开心地笑了，憨厚真诚。刚才的一小点不愉快立马烟消云散了。

江雪沉默着跟在后头。想起了他之前说的带她去看弟媳妇的话，可是这里没有她啊。

“凤英呢，她不在这里吗？”

她终于开口问道。

“她在另一个山坳里，我们回去的路上能遇到。”

他平静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