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同桌在我家吃住三年,现见到事业有成的他,发现相见不如怀念

文:张晓建 整理:告别旧时光

1988年时,我读高一,我家就住在镇上,每次回家都很方便,而我们学校,当时的宿舍在搞土建,因此,每个住宿的同学,都要自寻出路。


我的同桌和我同岁,他家到学校有7里多地,如果晚自习结束再回去,路上危险不说,还会浪费很多的时间,再者,他家里就只有一辆自行车,他的父亲去县城干活时要骑,因此,我当时出于善意,就邀请他住在我家,因为我自己单独一个房间,相对而言,也比较方便。

到家我给父母说了之后,他们也不假思索,便一口答应了,父亲说,不就是在大床上添个枕头吗!

于是,我的同桌就在我家“安营扎寨”,免费寄宿了,早上我们一同到学校,晚上下了自习之后也一同回家,我们两人抵足而眠。

父亲在镇上开店,母亲在一家食品厂上班,生活中,我家的条件要比他家强得多,因此,在生活上,我也给了他一定的照顾。

同桌的性格比较温和,平时说话不多,他学习很用功,成绩基本稳定在班级前三,而我充其量只能占个中等。

在其他同学的眼里,我们肯定是亲戚关系,因为,我们两人平时双宿双归,俨然像是一对形影不离的亲兄弟。

我的父母都是那种识大体的人,平时,母亲等我们上学去了,就会把我们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晴天的日子,就把被子拿出去晾晒,我们晚上回来时,躺在柔软温暖的床上,闻着太阳的味道,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们每次晚上回来,母亲就会给我们烧面条或准备两碗蛋炒饭,母亲不会厚此薄彼,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加餐标准。

同桌常常会在我面前述说我们家对他的恩情,也不止一次地说,将来如何混出来一点名堂,一定会好好报答。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岁月的年龄滑过三环。1990年的高考,我和同桌都顺利地通过了预选,在当年7月的七八九三天里,他发挥出色,最终考上了苏州大学。而我,因为语文考试《花与刺》的作文中,写跑了题,最终导致名落孙山。

后来,我选择了复读,但次年的高考之前,我又遭遇了车祸,从而失去了再次参加高考的机会,右腿也留下了终生的残疾,于是,我离开了校园,到父亲的店里帮忙。

在那几年里,我们经常通信,述说着彼此的想念。

又是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我的同桌也大学毕业了,他分配到省城一家不错的事业单位工作。也许同桌的工作比较忙碌,自那以后,我们彼此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只有在春节期间他回老家时,我们才偶尔见一下面。

后来,同桌把老家的父母接到省城,从此,我们的生活再也没了交集。

不过,由于我家在镇上,我家成了其他同学们经常光顾的地方,有一次,我们当年的班长来到我家,我请他吃饭,在推杯换盏中,我们很快又陷入了学生时代的回忆里,那段青春懵懂的岁月,太值得怀念。

在交流中,班长对我说:高中时住在你家的你那位同桌,三年前已经做局长了,当时他才38岁,可见他有多优秀。上次我去市里开会还遇到了他呢,很了不起!“

听班长这样说,不知为何,我的心里酸酸的,也涩涩的。

2016年,我们班当年的学习委员,建了一个高中同学群,我也被他们拉了进去,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我再次看到了当年的同桌。

他主动加了我的微信,在对话里,他对我们家当年的帮助,深表感谢,并一再声称,如果不是我家给他提供方便,他也不会达到如今的高度。

听他这样说,我内心很欣慰,原来,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已经出人头地,而忘记了曾经的一切。

在2018年夏天,我父亲在镇里一次体检中,发现肝功能异常,后到县医院复查,结果为肝癌中晚期。

我经过再三地考虑,决定带父亲到省城的医院去治疗。

将父亲安排好住院之后,在护理的日子,我忽然想起了当年的同桌,他也在这个城市,我想抽空和他见上一面。

我没有告诉他父亲治病的事,只是说我到了省城,想见面聊聊。他当即也发来了定位。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坐在公交车上,我的内心一直是激动的,我一直在构想着我们见面的场景,或许是热情的拥抱,或许是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用手拍打着彼此的肩膀,或许是直呼对方的小名,然后痛快地哈哈大笑……

经过一番辗转,我来到了他约我相见的地点。在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穿西装的儒雅男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没错,肯定是他,还是那样的高大,还是那样的从容,他的举止和周边的环境是那样的相谐相容。

而我,突然之间,我内心深处滋生出一丝压抑和自卑。因为,和他相比,我的形象和城市的民工几乎别无二样。

在离他四五米的样子,我喊了一声“张文*”,他听到有人喊叫,马上朝着我的方向观望,我留意到,他的表情是漠然的。

我来到他面前,没有想象中的欣喜,也没有想象中的热忱,我们两人甚至连目光也没有任何的交流,他就径自朝着二十米外的一家咖啡店走去,同桌只顾自己撑伞,也没有将雨伞斜过来,罩一下还在淋着雨的我。

我的心凉凉的,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望着同桌走在前面的背影,我忽然觉得他是何等的陌生,陌生到几乎不敢相认。我知道,学生时代的那份最纯真的友谊,已经在时光里全然被荡涤干净,以至于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了。

在咖啡店里,我显得手足无措。他说,今天我比较忙,估计陪伴你的时间不多,他丝毫没提及抵足而眠的暖情往事,只是说自己预计明年又要提升了。

他的话,夹杂着省城的口音,显得是那样的矫揉做作。而我在他面前,却还说着老家的方言,在他面前显得是如此格格不入。

正在聊时,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起身走到外面接听。

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他回来了,对我说了声抱歉,说单位有事,要先行一步了,然后他问我要吃什么,我摇了摇头,他说那我就直接买单了。

随后,他走了。

随后,我在雨中乘上公交车,踏上返回肿瘤医院的路,在我快下车时,我看到了一条打开的消息,我一看是同桌发来的,或许他意识到自己的礼数不周,他特意发来了致歉内容。而我则回复给他八个字:多谢你的热情招待。

曾经无话不谈,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却无话可谈,在这漫长的光阴里,再次相逢,没想法收获的却是无尽的尴尬和心酸。

原来真的是这样,有些人,相见不如怀念,而我和同桌,恐怕今生真的再无任何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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