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网警示录20》江苏省宿迁市"2002.8.08"抢劫杀人案侦破纪实
夏夜血案
2002年8月8日清晨6时许，宿豫县皂河镇村民王某和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到姐夫王云飞（男，33岁）的抽水站冷库帮忙。平时她来时，姐姐和姐夫也都起床开始忙碌起来，今天可真奇怪，除了屋外制冷的柴油机仍在轰鸣外，不见人影，房门虚掩着。
一定是昨天夜里熬夜太累了，王心里这样想着，没有贸然推门进去，顺着门缝向里面看了看，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惊悸、战栗，一滩鲜红的血迹汪在屋中央的地面上！她下意识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只见姐姐横躺在床上，浑身是血，已没了气息。姐夫王云飞满头满脸都是血迹，蹲在床腿前抽烟，见王秀红进来，他没有丝毫反应，仍旧神情恍惚地自顾抽烟。
案情就是命令
早晨7时许，市、县公安机关领导同志相继赶到现场，指挥现场勘查工作。 经勘查：案件现场为一间不足18平米的平房，位于皂河抽水站院内，临近运河。房门内侧有一直径约1米的血泊，死者尸体横躺在床上，全身血污，头骨被钝器击打呈粉碎状，脑浆溢出。室内墙壁及空调、电视机等物品上有大量喷溅性血迹。王云飞头部被钝器击打，形成一个较大的血洞。现场内无明显搏斗痕迹，门锁完好，室内物品翻动较大。现场未提取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经询问受害者王云飞，王对夜间发生的情况记不起来，提供不了有价值的情况。问及损失的财物，王称抽屉内有4万余元现金（破案后证实为2.32万元）和两部手机（摩托罗拉388、998+型手机各一部）被抢走。
案情重大，一死一伤，作案分子手段残忍，心狠手辣，现场墙壁上到处可见喷溅的血迹，昭示着前夜发生了怎样惨绝人寰的悲惨一幕，看着受害人亲属痛不欲生的样子和死者一双未成年儿女悲号唤母的情形，让人不忍，让人掉泪，让人心碎。情杀？仇杀？财杀？ 为迅速侦破案件，消除恶劣影响，宿豫县公安局成立由分管刑侦副局长任组长的专案组，抽调20余名精干警力参与案件侦破。
根据先期调查走访掌握的情况和现场勘查，专案组中对此案的定性存在着三种不同的看法。
第一种看法认为是情杀；
第二种看法认为是仇杀；
第三种看法是财杀。
针对案件定性中存在的分歧意见，市、县两级公安机关领导详细听取汇报后，决定暂不急于定性，采取三路并进的方法，深入细致排查，确定重点，同时复勘现场，进一步摸准吃透，准确定性。
一路以情杀为重点对王云飞的夫妻关系、有无外遇等情况进行调查；
一路以仇杀为重点围绕王云飞夫妇的社会关系、社会矛盾进行调查；
一路以财杀为重点对皂河附近乡村进行社会面排查，同时对被抢手机采取技侦手段严密布控。
经调查了解：王夫妇二人婚后感情一直很好，育有一双儿女，未发现王云飞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王虽然年轻时结交复杂，但成家后，循规蹈矩，勤劳本份，与人和气无争，自96年起在骆马湖边收虾，然后卖给抽水站冷库，98年开始承包冷库，经营过程中，待人厚道，公平经营，与其有业务往来的不下数百人，除本地群众外，还有不少山东、苏州等地的客户，在当地口碑较好。
结合多次复勘现场和调查走访掌握的情况，专案组经过认真分析研究，果断排除了仇杀和情杀的可能，将该案定性为抢劫杀人。针对案发现场地理位置特殊、和平方式入室和受害人结交人员复杂的特点，专案组认定熟人知情或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大，决定将侦查重点放在王云飞的亲朋及有业务往来的生意人上，对侦破工作作出了精心部署和安排。参战干警兵分几路，对王云飞的关系人进行全面排查，并远赴山东等地开展工作，先后排查有关人员1300多人次。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虽经艰苦努力，但侦破工作仍无明显进展。其间，在发案现场附近的大运河畔又先后发生二起入室抢劫案，这无异于雪上加霜。一时间，当地群众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从专案组领导到参战民警无不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柳暗花明 就在案件侦破工作陷入窘境之际，围绕被抢手机的工作取得了突破，出现了重大转机。10月9日，此案被劫的摩托罗拉998手机在市区出现，专案组顺线追踪，紧盯不放，找到当时持有使用该手机的何某，缴获该机。
经查，该手机系宿城区黄运路二手机市场一业主朱某收购并转买。据朱反映：8月8日中午，一对年龄40多岁的夫妇将该手机卖给自己的，二人均操外地口音，其中男子个头较高，身体结实。其他情况朱无法提供。刚刚出现的线索再次中断了。 专案组没有因此而气馁，认定手机的出现必将给案件的突破带来重大转机，及时调整部署，继续围绕熟人知情或熟人作案，坚定侦破信念，加大了对现场周边尤其是皂河一带的摸排力度，同时根据此案历时数月，当地群众对案情和公安机关调查工作已熟知的特点，在专案组的授意下，由受害人王云飞向社会发布通告，公开重金悬赏。
特警布控(已经下载)
11月19日，王云飞向专案组报告：家住皂河镇街西居委会十一组的屠夫刘北平（劳改释放犯）找到他说：自己知道此案是两个徐州人做的，让王通知公安局把王的干儿子邵明（男，32岁）抓起来一问就知道了。刘还催促王赶快把赏金给他。
与此同时，专案民警在排查中了解到一条重要线索：2002年7月中旬至案发前，有两名操徐州口音的外地男子在皂河镇镇街西居委会十一组刘北平家中停留，其中一人体貌特征和卖手机人极为相似，案件发生后，两人不知去向。
一网打尽
种种情况表明，刘北平、邵明具有重大犯罪嫌疑，专案组立即决定：抓捕刘北平！抓捕邵明！ 身陷囹圄的刘北平和邵明妄图以种种理由狡辩，但在公安人员严密的审讯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没过几个回合，两人在极度的绝望中交待了伙同邱一桂（男，徐州市人，劳改释放犯，2002年因涉嫌抢劫罪负案在逃）、曹召玉，（男，徐州市人，劳改释放犯，曾因盗窃、抢劫等罪先后被判服刑23年，1999年刑满释放，又于1999年12月与2002年7月在徐州分别杀死两人后负案在逃）密谋抢劫杀人的犯罪经过。
原来，刘北平与邱一桂是狱友，2001年下半年，邱一桂因涉嫌抢劫犯罪被徐州睢宁警方追捕，潜逃到皂河镇刘的家中躲藏。此间，与刘北平家不远的王云飞的干儿子邵明通过刘的介绍认识了邱，这个仅比王云飞小一岁的"干儿子"便留心起来。当初，邵明年幼时失去双亲，是靠乡邻的百家饭把他养大成人，因身无所长，整日游手好闲，一直未能成家立业，是王云飞收留了他，认为义子，平时在冷库帮忙干活。生活上，王云飞对邵明关怀备至，照顾有加，周围乡邻对王赞誉有加。
起初，邵明还能规规矩矩，知恩图报，时间久了，邵明的劣根性就渐渐显露出来，好吃懒做，对冷库的女工开些低级粗俗的玩笑，动手动脚，对此，王云飞深恶痛绝，严加训斥。然而，他忽略了一点，邵明仅比他小一岁，如此的训斥让自己在工友面前脸面全无，心头生恨。同时，邵明眼见着冷库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分外眼红，心想着自己怎么干也是寄人篱下，这样下去怎么能实现出人头地的愿望呢？除掉王云飞把冷库占为己有的恶念如同一颗毒瘤在其心中滋生蔓延。可凭自己的胆量和能力这个愿望只能是想想而已，过过心瘾。但自从结识了邱一桂后，他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潜藏的恶念如同雨后春笋，无节制地占据着整个躯体和灵魂。
在经过数次交往试探后，邵明向刘、邱二人提出了自己卑劣的想法，一方要冷库，一方要钱，臭味相投的三人一拍即合。为稳妥起见，三人在刘北平家中多次密谋，邱提出刘、邵两人是本地人，容易暴露，王云飞身高体壮，会武功，自己恐怕对付不了，需要找个帮手。在此期间，徐州的龙欣飞（因抢劫已被判刑10年）、马端平（因涉嫌抢劫逮捕在押）都曾来过刘北平家逗留，因两人身体单薄或年龄大而被邱排除合伙作案的可能。
直到2002年7月中，曹召玉因故意杀人潜逃找到邱一桂后，邱认为曹可以担此大任，其人在48岁的生命历程中，有23年是在监狱中度过的，当时身负两起杀人血案。听了邱的介绍后，曹召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作案前，四人在刘北平家再次进行了谋划，邵明详细介绍了王云飞的生活习性、冷库的工作特点和现金存放的地点，邱、曹二人听了邵的介绍，把作案时机选择在王夜里起来查看机器或解手的过程中进行。
一切谋划妥当后，8月6日夜，邱、曹二人潜伏在离冷库不远的河堤附近，当夜，天下起大雨，两人只得放弃。7日夜，两人再次前往，制造了血案。
8日凌晨，两人回到刘北平家中分赃，其中曹召玉分得摩托罗拉V998+手机和9200元现金，邱一桂分得9000元现金，刘北平分得5000元现金。随后，邱一桂、曹召玉和其姘妇董秀玲离去。狡猾的邵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装作无事一般，为王妻操办丧失，照料冷库。刘北平在案发后经历了短暂的惶恐不安，同时存在着一丝侥幸，期盼着公安机关在经过数月工作后知难而退。但是，眼见着公安机关的工作强度一浪高过一浪，丝毫没有暂告段落的意思，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最终自己跳了出来，妄图领了悬赏金后外逃。
随着刘北平、邵明的落网，整个案情已基本明了，但专案组的全体民警并没有因此而大喜过望，他们深知，更艰巨的任务还在后面，追捕邱一桂和曹召玉才是突破全案的关键所在。踏破铁鞋无觅处，经与徐州警方联系后得知：邱、曹二人已于2002年9月2日被徐州市公安机关抓获。
专案组随即赶赴徐州，首先对曹的姘妇董秀玲进行提审（董因涉嫌包庇罪在押），其供述8月8日曾陪曹在宿迁城里卖过一部手机，交待的细节与手机店主朱某所述情况完全吻合。曹召玉被徐州贾汪区警方抓获后，负隅顽抗，拒不交待其在徐州所犯罪行，对皂河"8.08"抢劫杀人案更是只字不提。
邱一桂被抓获后，也避重就轻，只交待在徐州睢宁抢劫的犯罪事实，拒不交待"8.08"案件的有关情况。11月28日和12月4日，市局刑警支队、宿豫县局8名精干民警赶赴徐州，分别对在押的犯罪嫌疑人曹召玉、邱一桂进行审讯。民警们有的放矢，步步为营，在大量确凿的证据面前，在强有力的心理攻势下，两人很快放弃了抵抗，彻底交待了与刘北平、邵明预谋实施抢劫杀人的全部犯罪事实。
根据曹、邱二人供述：8月7日夜，曹、邱携带作案的方头铁锤，再次来到王云飞门前守侯，邱用铁锤拨动制冷压缩机的扇叶，王云飞听到动静后出门查看，被躲藏在门旁的曹召玉用铁锤砸倒在地，随后两人闯入室内，将睡在床上的王妻砸死，抢走现金和手机。恐被人发现，两人离开前把被砸昏的王云飞拖进屋内放在地上。通过对邱一桂的审查，战果进一步扩大，除交待了"8.08"抢劫杀人的犯罪事实外，邱交待了其20年前犯下伙同他人在内蒙古抢劫杀人的另一起命案：1982年4月，邱一桂伙同刘金（内蒙古人）在一运煤车上，将同扒乘该车的李某（湖北青苑县人）杀死，抢得手表、现金等物，并将尸体埋于煤下。2002年12月30日，专案组民警远赴内蒙，在当地警方的大力协助下，将刘金抓获。至此，皂河"8.08"抢劫杀人案侦破工作经过参战干警四个多月的不懈努力，胜利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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