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东，重庆巫山人，现居浙江。系重庆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长江诗歌》主编。在《世界华人周刊》《中国诗歌》《中国文艺》《中国诗词》《红岩》《浙江日报》《诗刊》《诗潮》《诗歌月刊》等多家报刊发表作品。

父亲的电话

秋日渐凉，一个人把

落叶飘飞的地方，当成自己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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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打来电话说

大江东去，层林尽染，漫江碧透

他的声音多么具有穿透力

把故乡从闭塞的山沟

推向天边的滚滚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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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句一句关切的问候

不足以，阻拦他

乡音跳崖似的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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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分

他总感觉背后有一双手

在向他悄悄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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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时间深处

像乞丐一样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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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出一个自己

就觉得自己比较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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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真实的我

他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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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脚踩住地上影子微张的嘴

就像踩住了躁动不安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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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父亲挑粪浇包谷

腰弯了再弯

还是不肯放下肩上的担子

不要试图说服他

就像试图让一座挺拔的山峰

卸掉身上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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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初夏，庄稼再次茂盛起来

他挑着粪桶，蹒跚田埂

一到包谷林间

我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只剩绿油油的包谷杆

摇曳着漫过他头顶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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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早已发现

田野并未因他的劳作而肥沃

不远处大片大片的荒草

正以巨大的力量

向他的包谷林蔓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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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永远也看不见的

他与田野靠得太近太近

而我，怎么忍心告诉他

我所看到的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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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再远一些

秋风掏空日子的密码

剩下一座江山在他内心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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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渐渐矮下来

离不开水的鱼仍旧在原地游来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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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如果游得再远一些

就会把时光带向更远的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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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雪里他就找到了那个

多年不曾相逢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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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头

漆黑的老屋，只有回忆还能照亮眼睛。

父亲不甘心。取下挂在墙上的锄头，

在手中操弄，拭去灰尘，光芒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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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突然放出亮光，那分明是

他骨头里的铁，与手中冰冷的锄头，

对峙时，撞出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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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懂了这短暂的哲学

蜘蛛网、落尘、霉菌、腐味……

却把我的生活圈子，抛在了几道红尘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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