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成巴黎站街女的中国女人：这片揭开了出国潮背后的遮羞布

“下岗”这个词在中国人的记忆中，或许已很遥远，但它真实存在过。

上世纪90年代末的“下岗潮”，曾有数千万人，因而改变了命运轨迹。

他们中大多数是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一人下岗，牵动的是一个乃至两个家庭的日常生活。

失业即失去经济来源，意味着衣食住行没有了保障。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刘欢创作了一首歌叫《从头再来》：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听着很鸡血，但有多少人真能重新开始，甚至走上人生巅峰呢？

2017年10月，一部叫《下海》的影片在釜山电影节亮相。

之后便“悄无声息”。

导演叫奥利维耶·梅斯，比利时人，一个中国迷。

他曾在巴黎邂逅了几位站街的中国女人，之后便展开调查，并找到王小帅任监制，拍成此片。

主演是三位文艺片的熟面孔：齐溪、曾美慧孜、耿乐。

片子以黑屏开头，只听见人声嘈杂。

原来，张丽娜（齐溪 饰）和丈夫周晓东（耿乐 饰）正在咨询中介。

去巴黎给有钱的华人家庭当保姆，每月能赚2000欧元。

对刚下岗的夫妻两来说，这无疑是个巨大好消息。

丽娜彷佛已看见了未来的幸福时光，内心激动不已，她太想出国赚大钱了。

毕竟人不能光看眼前，难不成一家三口要一直困在这50平米的破房子吗？

相比妻子的高瞻远瞩，丈夫考虑的却是如何应对眼下的困境：

尽快找一份工作，好养家糊口。

他对被中介说得天花乱坠的发家梦不以为然。

但禁不住媳妇的振振有词，只能答应。

也许他们真就能挣上钱，过上好日子。

丽娜跟着旅行团空降巴黎。

她来不及欣赏美景，也没心思感受法国人的浪漫，而是直奔主题：

趁导游不注意消失了，跑去看街头小广告，联系保姆工作。

作为远渡重洋出国的“淘金”者，她很清楚自己的使命——赚钱。

不是为了自我享受，而是寄给家里，偿还高利贷，给儿子上学……

夫人不得不说，中国女人在困境面前的这份决绝和魄力太赞了，说干就干！

可几通电话下来，丽娜整个人懵了！

在巴黎做保姆的市场价，最高是500欧，仅有中介所说的四分之一。

显然，上当了！

她万万没想到，出国发财这个美丽的肥皂泡，破灭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可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去面对。

她在一个华人家庭落了脚，睡人家逼仄的杂物间里。

做着从早餐到收拾屋子的全部家务，一个月休两天。

丽娜咬着牙度过每一天，最后因克扣工钱发生争吵，虽要回了钱，却丢了工作。

她上街去店铺询问，但无人理睬，有的只是白眼和歧视。

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不懂当地语言，在异国他乡追梦的丽娜像孤魂一样飘荡。

她在一家中餐厅遇见了老乡李玉梅（王茜 饰），吃罢饭就跟着她走了。

李玉梅的合租房，全是东北女人，她们住高低床，从事一样的职业，性交易。

丽娜不与这些沦落风尘的姐妹们为伍，只想暂住一周，抓紧找到工作。

奈何现实远比想象的残酷，丽娜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

一边是家里借的高利贷在逼债，一边是找不到合适的挣钱门路，她急切又犹豫：

要不要“下海”？

《我不是药神》中，王砚辉饰演的假药贩子张长林说过一句很扎心的话：

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而为了治好穷病，许多人慌不择路，以至走向歧途。

丽娜也曾想过回去，可她万里迢迢地出国，岂能空手而归？

那样太没有面子了，也不符合她要强的性格。

脸面、倔强、责任交织在一起，令她没有退路，只能放手一搏。

她偷看她们怎样对接客户，怎样完成交易，很快自己也“开业”了。

一群人中，丽娜相对年轻，作为站街女郎更容易接到活。

只是在异国他乡遭遇的，何止别人的歧视，还有内心的煎熬（道德伦理的自责与被谴责），每日每夜犹如黑漆一样无处诉说的疼痛。

某次，她被客户粗暴虐待，可也只能忍耐。当她带着脸上的淤青，抱着玉梅大姐痛哭时，丽娜真正地融入到了姐妹们的集体中。

为了钱她成了自己最讨厌的双面人，麻木地活着。

在丽娜和玉梅从事交易的合租房里，两人望向窗外，埃菲尔铁塔恍然可见。

然而，光鲜的梦想总在远处，脚下踏着的才是干瘪的现实。

在她们眼里，巴黎只有阴冷的天气，所谓的时尚浪漫之都，毫不相干。

这里留下的，只有眼泪、苟且和屈辱。

在街头她打扮得妖艳性感，熟练地对视眼神比划手势，领客人上楼又独自回来。

只有在和丈夫视频时，她擦去重重的口红扎起了头发，脸上也有了久违的笑容。

丽娜用身体换来的钱，给家里买了新房，还盘下一间店铺，就等着回去当老板娘。

日子似乎变得安稳踏实了很多，她的“辉煌”业绩也引来了亲友的关注。

没等反应过来，亲戚丹丹（曾美慧孜 饰）就被男友撺掇着到了巴黎。

纸终归包不住火，丽娜隐瞒不下去，只得告诉她实情。

本想以此唬住她，让她先回国，谁知丹丹不过是一通哭泣。

既矛盾忐忑又心有不甘，稀里糊涂地也做起了站街女。

仅过了一周她就扛不住了，心理很崩溃。

丽娜害怕出什么问题，两人便一起回国，准备迎接新生活。

看丈夫在忙着装修店铺，谋划着他们的美好未来时，她觉得自己的付出值了。

谁知屁股还没暖热，丈夫就知道了她的那些事。

丹丹守不住秘密说了实情，还被男友暴打一顿。

丽娜的丈夫无法接受她的所作所为，离家出走。

影片结尾，她和儿子坐着火车找到了丈夫的住所。

两人在厨房做饭，锅里冒着热气，预示着生活仍在继续。

《下海》的英文名叫Bitter Flowers，苦涩的花朵。

丽娜这群被生活逼迫下过海的人，带着一身苦涩，从冰冷的海中奋力游上岸。

纵然饱经风霜，但仍在努力绽放。

可能有人会从道德角度予以指责，愤恨她们不知羞耻。

夫人觉得，没人愿意出来卖，她们背后各有各的“迫不得已”：

片中的姐妹，有人丧偶，有人离婚，有人为了给儿子挣钱买房，有人要供女儿上大学……

她们所想的，不是自己的名声和所经受的煎熬，而是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支撑起一个家。

《下海》想告诉观众的，不是国人在国门之外有多难堪，而是让我们思考人活着的意义。

生活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道难题，选择怎样活着就得承受相应的代价。

那些在底层用力挣扎的生命，也许从事着灰色产业，但同样有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张丽娜的伤痛告一段落，可留在法国的她们，依然……

但丽娜的“风尘”往事，真的过去了吗？

如她所说，这事儿就像一颗雷，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爆炸。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谁不想体面，有尊严地活着呢？

在此，夫人向所有用力活着的人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