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号镌刻在那拉》之三:开进


军长带着运输专家现场办公

《番号镌刻在那拉》之二: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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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团摩托化开进分为两个阶段,即铁路输送与公路输送阶段。铁路输送阶段分为五个梯队:

第一梯队即先遣列。由副团长梅企东、后勤处副处长黄建军任正、副指挥,***人组成。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五日十ー时五十四分从渭南站发车,十二月十日到达云南平坝地区集结;

第二梯队即基指列。团长刘亚苏任总指挥,由团基指、特务连、炮兵营(炮一、二连、双三十七高炮连)***人组成。一九八五年十ニ月十ニ日十二时由华县站登车;

第三梯队即一营、炮兵营列。政委唐宏印任总指挥,由一营、炮兵营(欠炮一、二连、双三十七高连)***人组成。一九八五年十ニ月十ニ日十二时由华县站登车;

第四梯队即二营、团直属队列,主任岳齐任总指挥,由二营、团直工兵连、特务连、通信连、卫生队***人组成。一九八五年十ニ月十二日十三时由华县站登车;

第五梯队即三营、团后勤分队列。后勤处长武文周任总指挥,由三营、团装载指挥部、汽车排、修理所***人组成。一九八五年十ニ月十三日上午九时由莲花寺登车。

四个梯队陆续于ー九八五年十二月十三日二时三十分开始启运,至十四日二时二十分发车完毕。

一九八五年十二月十七日十时十分前均到达昆明东站。

在昆明东站,上级加强我团运输车辆九十七台,于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二十日十五时前齐装满员、安全准时全部到达集结地域。

此次摩托化开进总行程两千四百七十一公里,其中铁路输送两千零ニ十ー公里,公路输送四百五十公里;总计输送人员***人,各种车辆一百二十一辆,火炮七十五门。


出征前士兵与军列旁索要签名留念的学生


离别

一九八五年十ニ月十ニ日至十三日,全团除先遣队外,分为四个梯队,乘坐四个军列离开驻地,奔赴老山战区。望着启动的列车,送别的亲人依依不舍,车厢里的官兵则强装笑脸,安慰亲人。这是几个离别的小镜头,却折射出了在祖国需要的时候,战士们对亲情的割舍。

镜头ー:一九八五年十二月十三日,华县车站。

登上军列的二营六连战士不约而同地挤到车厢门,贪婪地望着驻地的山水、田野、村庄,似乎想把这一切都刻在心里。就要发车时,八班新战士王光银快六十岁的父亲突然出现在车厢门口。王光银是他连着生了几个女儿后才得到的唯一男丁,是他的宝贝疙瘩。在听到儿子要去打仗的消息后,他从千里之外的甘肃庆阳,坐了几天汽车赶到部队,希望能见一下儿子,叮嘱几句话。可是紧赶慢赶,却在列车就要启动时,才看到满身戎装的王光银。

战友们让开门口,把站在后边的王光银推到前面,让他给父亲说几句话。看到了儿子,老父亲激动的嘴唇不住地打颤,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要拉儿子的手,却几次抓不到。老实的王光银看到父亲,内心也十分激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战友们的鼓励下,他半响オ憋出一句话:“大大(庆阳农村对父亲的称呼),你回吧。”

汽笛一声长鸣,列车启动了。被车站工作人员劝退到后边的老父亲突然冲出人群追着列车跑了起来。“光银——”“光银——”父亲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欢送的人群中。车厢里,王光银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1985年开赴前线的军列旁


镜头二:第二梯队二营的军列进入宝鸡军供站,开始吃晚饭。来自甘肃兰州的战士张奎珍,整整军装,面对西边——兰州方向,先是深深地三鞠躬,然后又庄重地敬了三个军礼。他知道,这可能是自己今生距家乡最近的地方。如果牺牲了,就算是和父母、亲人告别了。

镜头三:四川普雄军供站,这里是一位彝族战士的家乡。在吃过晚饭返回车厢途中,一位同乡突然发现这位彝族战士的父亲正背着背篓在三十多米远的地方走过。

“快、快去给老爸告个别……”

望着父亲的背影,这位战士泪流满面。但他站立着,一步也没走。父亲的背影越走越远,他擦了擦眼泪,转身向列车跑去。


1985年开赴前线的军人在军供站用餐


咸盐加光面条

四一七团是“光着屁股”去云南的。

刘亚苏一九八五年十月接任四一七团团长时,团财务股的报表中,团“家底”即机动费一千二百元,外面欠事故处理费三万元。一里一外,团“家底”为欠款两万八千八百元。

刘亚苏一下子就头“大”了。这些天,地方慰问团,部队老首长闻听部队要打仗,络绎不绝到部队来看望战士,讲传统,讲地方政府的优抚政策,对稳定军心,鼓舞士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这些人的吃、喝哪来钱呢?“孩子哭了抱给娘”,他只能一遍遍给军、师首长“诉苦”。

军区司令政委来部队检查时,师长黄俊杰干脆让师里的炊事员带上柴米油盐、猪肉蔬菜住到团里,解决“燃眉之急”。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部队铁路送,随车铁路军代处代表询问伙食标准时,刘亚苏说“规定是每人每天四角七分钱,按规定执行嘛。”军代表为难地说“每人每天两餐,每餐一人两角三分五厘,这饭怎么做?”“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干的不行就喝稀的。”


车厢听歌


这件事很快就被汇报到了陕西省政府,省上领导指示,参战部队在陕西境内的伙食费由省政府负责,一定要让战士们吃饱吃好。

当列车进入四川境内,军代表得到刘团长同样的回答后,和军供站商量,第一站绵阳,摆在四一七团官兵餐桌上的是加了盐的光面条,但管饱。团长和基指列的官兵“呼里呼噜”吃完了,二话没说,继续登车南下。军长钱树根知道后,发电报告知,四一七团的伙食费自定标准,上不封顶,军里负责。刘亚苏没有执行,“我们有多少钱吃多少饭。一个连苦都吃不了的部队,还能打仗吗?”

就这样,四川一一云南,绵阳一一文山,四一七团除先遣队外共四个梯队,都是吃着加盐的光面条,齐装满员地抵达了集结地域。


闷罐车里下棋打牌


拉歌

拉歌,是部队文化生活的重要形式,它不仅活跃了部队生活,而且对鼓舞部队精神和士气,很有作用。

在二营,四连、五连在拉歌中是老对手,谁都不服谁。特别是原来同在五连当排长的郑炳荣、胡汝奎分别担任了四连连长和五连指导员后,两个连队的拉歌更是针锋相对,热闹极了。郑炳荣眼睛大,被戏称为“牛眼睛”;胡汝奎的名字,因谐音被戏称为“胡日鬼”。于是,拉歌场上的两个连队就有了新口号,五连喊:“牛啊,牛啊,牛日的”;四连则回应,胡呀,胡呀,胡日鬼。”你来我往,嗓子哑了也不认“卯”。


郑炳荣(左),胡汝奎(右)


一九八五年十二月十二日,部队摩托化开进。二营是第三列,走一路唱一路,唱得干部战士嗷嗷叫。到达昆明东站后,在等待换乘汽车时,这两个连又摆上了擂台。

“牛呀,牛呀,牛日的。”

“胡呀,胡呀,胡日鬼”。

歌声引起了云南前指昆明火车站工作组一位首长的注意。他走到战士中间,看到战士们兴致勃勃地唱呀、笑呀,非常高兴。在参战部队中,士气这么高,情绪这么好,还不多见。他将此事作为反映部队士气的例子通报给了随后到达的军、师首长。

果然,这两个连队没有辜负首长的期望。由于战功卓著,四连被中央军委授予“英雄四连”的荣誉称号;五连被成都前指评为“百日无伤亡,老山创奇迹”阵地管理先进单位,全连荣立集体一等功。


集团军为417团颁发“威武雄壮 齐装满员”的锦旗


李卫军日记


李卫军日记影印件


1985年12月13日 多云

13日的凌晨两点四十分到达集结地华县。部队整齐有序登上开赴云南前线的专列。这车闷罐车我们都是第一次坐,进入车厢打着地铺就休息了。大约过了很久,“哐当”一声,我迷迷糊糊看表,时间是早晨七点,火车出发了。它拉走了ー颗颗战士的报国心。早上九点多,大家都陆续起来了。向火车窗外望去,两边熟悉的田野、远山从我的眼前流过。我默默地祝福,祝福我的战友和我的故土。

十点多火车到西安西站。车门一打开,就看到了很多有组织的队伍来欢送我们。到处都是“最可爱的人”“保家卫国”的标语。还有许多家在西安的战友家属、朋友都赶来为自己的亲人送行。我也看了许多曾经到部队慰问我们的大学生们,他们和我们已是兄妹般的亲人了。可是部队有纪律,大家只能先集合去兵站休整。许多在陕的战友都趁休息间隙跑出来和亲人、朋友相互拥抱、照相留影、临别赠言。不久部队就整装完毕,再次踏上西去的列车;站台上欢送队伍的祝福声,亲人的嘱托声化成一片,就连站台上的老乘警也都流下了热泪。

火车慢慢地开动了。我突然看一位年轻的女子,疯了似的追赶启动了的火车,哭喊着亲人的名字。她的样子让我们都不敢再看下去,整个车厢的战士们,都被这一刻的情景感动得眼泪直流……

为了祖国与和平,我们远离故土,别离亲人,承受着生死离別之痛。想着想着火车到站了,泪水又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好像远处的亲人还在跟着火车跑动……

我心里默念:和平需要战争来维护……虽然我可能当不了英雄,但为了祖国的和平,我要用青春去拼搏,去赢得军队的尊严,祖国的安全。

(注:李卫军是一营一炮连战士)


1986年4月,李卫军伤愈归队前,抱着吉他与“知心大姐”(右)和宁立群小妹(左),在野战医院驻地合影

(未完待续 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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