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与创作:那些伟大的文学作品是怎样写出来的

那些伟大的文学作品是怎样写出来的?在这里我们可以讨论两个话题,一是作品与作家经历的关系,一是作家的创作态度,如何冥思苦想或是奋笔疾书,创造了那些流传至今的经典佳作。

作品与作家的经历

作家的作品与他本人的经历断然是分不开的,这似乎是不言自明的。但有些批评学派或评论家,如罗兰·巴尔特,提倡“作者已死”的观点,即文本与作者分离。这也是解构主义的特点:“解构主义以文本为研究对象,置作家及故事情节不顾……”(伊夫·塔迪埃《二十世纪的文学批评》,百花文艺出版社,2002,第329页)

纳博科夫

杰出的作家纳博科夫也是如此。他认为“风格和结构是一部书的精华,伟大的思想不过是空洞的废话”(《文学讲稿·导言》,厄普代克引,上海译文出版社,2018,第ⅩⅩⅡ页)。在《文学讲稿》中,纳博科夫非常精细地解读了各部名著的内容,却对作者本人生平几乎只字不提。

当然,也有一些持论相反的流派,例如日内瓦学派,代表人物乔治·布莱就说过:“形式是供吮吸的。一旦挤干了果汁,就应当扔掉果皮。”(引自伊夫·塔迪埃《二十世纪的文学批评》,第94页)

不管各位学者的论点是什么,有一点不能否认的是,很多作品确实包含了作者本人的经历,特别是人们称之为“自传体”一类的小说。这方面比较著名的有歌德的《少年维特的烦恼》、缪塞的《一个世纪儿的忏悔》、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杰克·伦敦的《马丁·伊登》、詹姆斯·乔伊斯的《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高尔基的“自传三部曲”(《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加缪的《第一个人》、凯鲁亚克的《在路上》等等。(中国小说较早带有自传性质的应是元稹的《莺莺传》吧,一般认为书中的张生即是元稹本人,如鲁迅、陈寅恪都认定此说法。)

中国文学更有个人色彩的是诗歌,我们最先想到的会是杜甫,他的诗作就被誉为“诗史”,记录了自己颠沛流离的生活以及社会动荡不安的乱象。也就是赵翼《题遗山诗》所说的“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顺便提一下,诗歌融合历史也是我们诗人创作的艺术手段(就像西方诗人会更多结合神话传说),所以侧重史学的陈寅恪提出了“以诗证史”,从诗中挖掘历史材料,还原历史真相;而偏爱文学的钱锺书则更多认同文学的虚构性,否认诗歌的历史等同于真实的历史。

高尔基

无论如何,文学毕竟是虚构的艺术,即便是自传小说,主人公也绝不等同于作家本人,这也是不言而喻的。高尔基的“自传三部曲”遭到了不少质疑,就因为有人认为真实的高尔基并不是如此充满苦难的出身。巴辛斯基在《另一个高尔基》这部传记中为他开脱辩解了一番,“高尔基文学创作中的《童年》和他生活中的童年并不是一码事儿”,“《童年》如同自传三部曲的另外两部(《在人间》和《我的大学》)一样,都是文学作品”,“其中的事实自然是经过创作加工的”。

如果纳博科夫阅读这类著作,应该不会产生这种困扰。他在谈普鲁斯特的《去斯万家那边》时就强调说:“有一点你们须牢记,这部著作并不是一部自传。书中的叙述者并不是普鲁斯特本人,书中那些人物也只有在作者心里才存在”,“这本书并不是社会风俗的写照,不是自传,也不是史实记录。它纯粹是普鲁斯特的幻想”。(《文学讲稿》,第233、235页)

作家的创作态度

提及作家的写作态度,我们会想到《红楼梦》的成书,曹雪芹自道“披阅十载,增删五次”,个中辛酸,可想而知。当然,我们古代的诗人们的创作都是呕心沥血的,所谓“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杜甫《江上值水如海势聊短述》)、“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卢延让《苦吟》)、“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贾岛《题诗后》)、“爱好由来下笔难,一诗千改始心安”(袁枚《遣兴》),等等,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了。

众多诗人中,李贺的作风显然是比较突出的。李商隐为他作的小传中就提到了他骑驴外出,背着锦囊,“遇有所得,即书投囊中”,所书之多让母亲不禁说“是儿要当呕出心乃已尔”。西方作家,古罗马诗人维吉尔就已经显示了追求完美的典范,在生命最后十年写出了《埃涅阿斯纪》,他还准备用三年的时间去修改,可惜却病逝了。

福楼拜

福楼拜无疑也是很容易让人想到的。为了写一部小说,福楼拜会做相当充分的准备,包括参阅大量的资料。《布瓦尔与佩库歇》是福楼拜的未竟之作,为了此书,“他阅读农业和园艺学、化学、解剖学、医学、地理学等方面的手册”。1873年8月,他在信中说读了194本书;1874年6月,升到了294本书。五年后,他向左拉宣告大功告成,但在稍后的信中,“他又在阅读基督教早期著作,接着又转向教育学,而这个学科又迫使他去接触门类最繁多的知识”。1880年1月,他读过的书已经超过了1500本。(卡尔维诺《新千年文学备忘录》,译林出版社,2015,第114页)他对写作的严苛,可谓让人敬佩得五体投地。也因为如此,他遗留下来的作品并不多。

和福楼拜相比,虽然巴尔扎克的著述要翻好几番(正如雨果在悼词中说,作品比岁月还多),写作速度自是要神速很多,但那些都是用他的生命写出来的,消耗了几万杯咖啡的心血之作。

列夫·托尔斯泰、詹姆斯·乔伊斯等巨匠,都是会写下大量的素材,堆积起来相当厚重,最后经过删繁就简,浓缩成一部书。正如茨威格在自传《昨日的世界》说过的写作自我要求:“如果说我深谙什么绝技,那么这个绝技就是割爱。因为如果我写了一千页,结果八百页进入了字纸篓而只有二百页作为筛滤后的精华留下,我也绝不抱怨。”

至于作家们的一些写作“怪癖”,例如席勒要靠烂苹果味的刺激,这些都是世人熟知的,也就不再赘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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