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小伙的航海日记（六）：顶着冰雹进港，遍地生蚝居然没人捡
“安全第一”
2019年5月3日，是我和老顾在德国小镇布龙斯比特尔的第三天。
4天前我们从费马恩岛出发，通过基尔运河到达这里。本来打算不做停留，直接冲刺大西洋的，结果才刚出闸门就被海上的狂风大浪给逼了回来。
才从波罗的海死里逃生的我们，说什么也不敢再冒险了。就在小镇耐心等待，有了合适的时机再说。
从费马恩岛到布龙斯比特尔
小镇人不多，生活节奏很慢。我和老顾东转西转，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发现。
这里物价很便宜，买20个鸡蛋才花了差不多20块人民币。听说想要衡量一个地方的物价，看鸡蛋价格就可以。
鸡蛋和奶酪
冲刺大西洋
5月4日清早，被船外噼里啪啦的响声吵醒，打开舱门发现正在下冰雹雨。甲板上一片星星点点的白色，看来昨晚还下了暴风雪。真没想到这里天气变化这么大，雨雪冰雹说来就来说停就停。
甲板上的暴雪痕迹
老顾正在煮面，我先去码头转转，实地感受一下天气情况。预报说今天风况良好，我们准备6点出发，二度冲刺大西洋。
一脚迈上甲板差点滑倒。地面结了一层薄冰，岸上也到处是暴雪肆虐过的痕迹。冰雹雨很快就停了，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半空。
直到下午的风都不错。我们早上先试试，如果还是不行就等下午2点再来。反正不着急，安全才是第一位。
* * *
6点半，我和老顾已经在闸里等候。又是只有大白一艘船，再次包场。
铃声响起，通向大西洋的闸门缓缓打开。闸外停着一艘货轮，等我们出去以后它再进来。随着两侧水域接通，我们站在船上明显感受到了对面水流送进来的推力。
闸门打开
港口里风都只有2米左右，一进大西洋立马飙到8.3米/秒，冰雹不由分说地砸向甲板。虽说是顺风，海浪却激荡得很厉害，大白航向难以控制。
不行，看样子还是走不了。我跟老顾对视一眼无奈摇头，再次掉转回港。
海上天气非常恶劣
难不成大西洋天天都这样？那还怎么走…… 想起港口里停了不少船，肯定有跨过大西洋的。
回去找人问问，取取经！
返港
停船时，另一艘白色帆船从码头里开出来，经过大白身后。看来他们也要闯大西洋。作为刚见识过闸外厉害的当事人，我和老顾由衷向那位勇士喊了一句good luck。
准备上大西洋的另一艘船
* * *
老顾留守大白，我登上码头碰一下其他海员。
离我们泊位不远处停着一艘蓝顶帆船，船尾坐了好几个人，似乎还有一条狗。船上挂着德国国旗。就他们吧！
走近才发现还不止一条狗，而是一棕一白两条，都长了一身小卷毛。舱里坐了五个人，四男一女，正在喝啤酒晒太阳。
上前打招呼，说明来意。
娜汀
唯一那位女海员名叫娜汀，英语讲得很好。她听闻我选在早上6点冲刺大西洋，说时机不太理想。
这天风的确不错，风速、风向都比较合适，可航海不止要看风，也必须关注潮汐，尤其在这种河海交界水域，水流情况更复杂。
这片海岸属于半日潮，也就是一天中潮水会涨落两次。现在是5月初，潮水在早上8点过退到最低点，随后进入一个短暂的平潮期，我和老顾已经错过了。如果仍要出发，可以选在下午1点半再走，那时水面也相对平稳。
娜汀和蓝顶帆船
有经验的海员都会根据风向、潮汐、洋流、气候等状况，结合自己要去往的目的地找寻合适的时间窗，待各项条件处于一个相对理想的状态再出行，争取最大程度保障航程安全和高效。
才聊了不到一小时，我感觉自己就像上了一堂专业航海课，这才体会到航海是门多大的学问。
我懂的还是太少了。
* * *
听从娜汀的建议，我和老顾下午1点过再度出发。码头里的风速已经达到8.8米/秒，海上怎样都不会低于12米。
不过哪有十全十美的条件呢？
三闯大西洋
一出闸，风力陡然强劲，可海浪情况却跟早上完全不同——浪很平顺，大白行驶起来并不费力。所以不是风大就一定浪高，也不是有风有浪就一定阻碍行船。
除却天气变化剧烈外，运河-北海这段也十分繁忙，巨轮一艘紧接着一艘，极大增加了行船难度。所幸是在白天而且顺风顺流，我们只花了大概2小时就通过了这段高难航段。
大西洋上的巨轮
不得不感叹北海天气实在太诡异了。
我们正上方的一小片天空晴朗无云，而就在船左舷不远处正盘踞着一个低压气旋；右舷更夸张，居然汇集了四个裹挟暴雨的气旋！右后舷还有一个……
裹挟暴雨的气旋区域
这就是北海——欢迎开启全球航海地狱级副本。
一阵一阵的冰雹雨
一路上风就没低于12米/秒。海浪有段时间还是达到了两三米，时不时拍上甲板，不过情况都在控制之中。还剩一小时就到库克斯港了，我们速度很快。
闯进一个暴风区，一阵冰雹朝我们兜头砸来。这北海冰雹真是不要钱，总共就呆了三四天，遇见的比我活三十多年加起来的还多！
张嘴尝尝味道，还行，不咸。
不咸
途中居然被我们遇上另一艘帆船，船上只看到一个人在驾驶。单枪匹马闯北海，这才是真正的勇士！
遇见另一艘帆船
库克斯港
航行3小时，我们抵达德国库克斯港。一路上虽然遇到两场冰雹、3米大浪和平均13米/秒的大风，但总体来说很顺利。距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荷兰最近的港口，还剩最后10小时。
从布龙斯比特尔到库克斯港
泊船空档跟隔壁船员聊了两句，听说第二天会有3.5米的大浪。果断不出门了，可不冒这个险。
晚饭还是意面。翻出一件啤酒，既然不用急着出海，那就放松下来好好享受！
干杯
此时的我和老顾根本没想到，这座港口给我们预备了多大的惊喜！
* * *
第二天一早走出船舱，发现码头跟进港的时候好像不太一样。四周多出了很多灰白相间的东西……
凑近一看，果然是生蚝！岸边、岩石缝里、码头壁上，全都是。
密密麻麻的生蚝
看来我们进港时水位较高，它们都藏在水下，现在还没涨潮所以全露了出来。早就听说荷兰和德国生蚝泛滥，可万万没想到就这样轻易送上门了！
老顾已经火速跑到岸边搞了两个下来，蹲在地上用小刀撬。随便一只都有巴掌大，这么大个的生蚝居然都没人抓？
开生蚝
也是，欧洲只知道法国人爱吃这东西，德国好像确实没听说。不然也不至于泛滥成这样。
关于吃生蚝到底好不好，也是有争议的，尤其是生吃。生蚝体内容易蓄积重金属，如果生长在污染水域，吃了对身体不好。会不会是因为这些生蚝长在港口里才没人吃？
管他的，我和老顾先一人尝一个试毒，没怪味的话就吃呗。这不就是自己开船的好处吗，靠海吃海！
生蚝味道鲜美
用小刀挑断两扇壳的连接处，就能轻易撬开生蚝。这蚝肉看起来晶莹剔透、个大肥美，卖相相当不错。直接嗦进嘴里嚼都不用嚼，满满是新鲜的大海味道，完全不腥。太巴适了！
每个生蚝都巴掌大
我从舱里拎来香槟桶，开挖！
岸上全是不规则的岩石，走起来特别滑。生蚝就在岩石缝隙里支楞巴翘的，几簇几簇长在一起。蚝壳非常锋利，如果不小心滑倒摔在上面，肯定一屁股血。
挖生蚝
老顾先抵达水边，我提着桶跟在后面。眼前全是生蚝，一簇比一簇密，一个比一个大，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老顾轻松拔出一个扔进桶里，再掰第二个，弄不动了。
挖生蚝
生蚝跟岩石融为一体，牢牢扎根在泥里，必须用工具敲下来。我们也懒得回船上拿刀，顺手捡块石头当工具，不到一分钟就抓满了一桶。
先运回船再说。
经过一座码头，发现尽头窝着一只野鸭子。
野鸭子
“老顾！这儿有只野鸭子，要不要捉回去炖咯？”
算了，还是放过它吧。
* * *
老顾处理生蚝，我去隔壁船上串门。
隔壁船是一艘Beneteau 46，船主是两位德国海员，他们此行目的地和我们一样，也是阿姆斯特丹。
我想跟他们一起讨论接下来这段航程，听取他们的意见。如果可以相伴而行，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位经验丰富的德国海员
下回预告
生蚝味道鲜美，我和老顾又在码头挖了很多，处理干净后邀请当地的德国人品尝，你猜他们会吃吗？
告别库克斯港，我们继续驶向荷兰。那里有我见过最精致的小城和最诗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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