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与疾病:伟大的病症及对创作的影响

和常人一样,作家也会生病;和常人不一样的是,作家的疾病往往会和他们的写作紧密联系。不妨说,这些堪称伟大的病症,对作家们的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肺结核

据说肺结核被戏称为“文人病”,不少小说都写到了这种疾病。如《红楼梦》中的“病美人”林黛玉,也被认为染有肺结核。在很多通俗文学中,也喜欢让主角患上肺病,以增加病态美,营造凄美的情调(想一想俊美的青年男子或女子忧郁而优雅地吐血的场景)。

患有肺结核的作家有,济慈、艾米莉和安妮两位勃朗特姐妹、斯蒂文森、契诃夫、卡夫卡、高尔基,还有鲁迅等等,他们当中有一部分都因为此病而逝世。

卡夫卡

癫痫病

患有癫痫病的作家有福楼拜、陀思妥耶夫斯基等。特别是后者,堪称这种疾病的最佳代言人。对他而言,这是一种“神圣的病”。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群魔》中的基里洛夫,《白痴》中梅什金公爵,都是癫痫病患者。陀思妥耶夫斯基还写到了病发时接近天堂的体验。乔治·斯坦纳在《托尔斯泰或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书中说:“陀思妥耶夫斯基集中了疾病和着魔状态形成的能量。”(浙江大学出版社,2011,第310页)德国作家托马斯·曼在专门讨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章中,探讨了他和此病的关系。(见《多难而伟大的十九世纪》,此书收录的文章多有说到天才和病的话题。)

陀思妥耶夫斯基

梅毒

梅毒已被视为一种天才的病。美国学者德博拉·海登在其《天才、狂人的梅毒之谜》一书中已经罗列了相关的病患名单,“包括了国王、王后、皇帝、教宗、主教、崇高的艺术家以及邪恶的罪犯”(江西人民出版社,2016,第314页)。

英国当代作家巴恩斯在《福楼拜的鹦鹉》中,模仿福楼拜的《庸见词典》,编辑了一个“妓女”的词条:“要想在19世纪感染上梅毒,她们是必不可少的,而要想在当时自称为天才,梅毒又是不可或缺的。佩戴这枚红色英勇勋章的人,包括福楼拜、都德、莫泊桑、儒勒·龚古尔、波德莱尔等。有哪个作家是没得这病的?”(译林出版社,2016,第209页)这种在当时难以治疗的疾病,会留下可怕的后遗症,不仅对身体折磨颇大,而且后来他们的死亡或多或少都与此相关,如都德、莫泊桑、王尔德等。

都德

精神病

精神病作家,我们明代的徐文长,这位多才多艺的天才人物,应该是广为人知的,一生多次自杀未遂,还有过杀妻的行径(后来的顾城在这个地方有点相似吧)。“公安派”袁宏道所作的《徐文长传》,记有他发狂的行径,“或自持斧击破其头”、“或以利锥锥其两耳”。

西方作家,则有英国的伍尔夫,意识流的代表作家之一,不过她的自杀是很成功的。以反映二战死亡集中营的《死亡赋格》而闻名的德语诗人保罗·策兰,“长期以来受抑郁症发作之苦”,在家中“有时候很暴力”。(J. M. 库切《保罗·策兰和他的译者》,见《内心活动》,浙江文艺出版社,2017,第125页)他曾在精神病院接受电休克治疗,后来和伍尔夫一样投水自尽。

伍尔夫

还有些作家的精神病,据说是梅毒所诱发的,如莫泊桑、尼采。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说到了疯癫与理性产生了西方的文明,并指出“尼采的疯癫、凡·高或阿尔托的疯癫都表现在他们的作品中”(三联书店,2007,第267页)。

如果考虑到一些先天性的缺陷,我们还可以加上蒲柏的驼背、司各特爵士的小儿麻痹症、拜伦勋爵的跛足、毛姆的口吃(我们的辞赋大家司马相如也是口吃,钱锺书先生还特意为他引用了阿德勒的心理补偿理论,见《管锥编》,还有另一位辞赋家扬雄也是口吃),等等。

在文学作品中,描写到比较多的疾病则有瘟疫、麻风、天花、霍乱,等等。法国学者勒内·基拉尔的《双重束缚》的第七章“文学和神话中的瘟疫”就谈到了西方文学中的瘟疫主题(我们的《水浒传》中第一回写的就是“京师瘟疫盛行”,只是还不足以说明我们的文学有这个主题吧)。有一部教人怎样读书的书(英国托马斯·福斯特所著《如何阅读一本文学书》),其中一个章节“作家们偏爱那些疾病”,就是总结文学作品中出现较多的疾病的。此外,美国学者苏珊·桑塔格的《疾病的隐喻》(收录了两篇论文),则专门谈论了各种疾病及其带有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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